[新聞] 一張唱片若是一幢房子 關於林生祥的隨想 / 馬世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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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處:財訊371期
一張唱片若是一幢房子 關於林生祥的隨想
馬世芳
林生祥的「後交工時代」,是一條漫長蜿蜒的路程。一張唱片若是一幢房子,這蓋了
又拆、拆了又蓋的過程,恐怕是十幾年來台灣創作音樂圈裡,意義最深長的器樂探索。
林生祥的「後交工時代」,從《臨暗》、《種樹》、《野生》到《大地書房》的音樂
演化,是一條漫長蜿蜒的路程。一張唱片若是一幢房子,這蓋了又拆、拆了又蓋的過
程,恐怕是十幾年來台灣創作音樂圈裡,意義最深長的器樂探索。
從「觀子音樂坑」到「交工樂隊」到「瓦窯坑3」,樂隊的編制結構一路調整。迨《
種樹》和《野生》,編曲瘦到兩把木吉他,結構幾已無可再減。那是剝除裝潢部件、
敲去層層板壁,只賸地基與樑柱的「逆向工程」。到《大地書房》,他又重新開始「
蓋房子」:「交工樂隊」解散後暌違近十年的月琴回來了,「瓦窯坑3」之後放棄了
七年的貝斯回來了。
貝斯的歸隊,多虧他認識了日本來的厲害樂手早川徹。重拾月琴,則恐怕是林生祥十
年來最重要的音樂轉捩點。《大地書房》的歌,幾乎都是林生祥彈著月琴譜出來的,
它是林生祥新音樂階段的核心。
林生祥重新拿起月琴,斗膽進行改造,為它裝上第三條絃,並不是要重返月琴「所從
出」的「那個世界」。他的月琴是否符合傳統民樂的判準,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月
琴與他現在的音樂,以及「這個世界」,是否可以產生「有機」的關係?
一路拆後再一路蓋
《大地書房》專輯的月琴,成為整個歌樂結構的核心與動機。它來自「那個世界」但
並不屬於「那個世界」,它融入「這個世界」而不打算模仿「這個世界」。我想,林
生祥的月琴應該算是半繞半跨地「越過」了他口中那「巨大的門檻」。
這些年,林生祥曾跟隨沖繩三絃演奏家平安隆學琴,又以日本吉他手大竹研為師,「
歸零」重上音樂課。這是一趟「先拆再建」的過程:重新認識節奏、律動、和絃這些
音樂組成的基本構件,找到身體深處音樂能量湧動的泉源,並內化成新的「本能」。
總算,「營造法式」大勢底定。在這基礎上發展旋律、思考音色,線條自然靈動,一
切水到渠成。
林生祥說,他做完《種樹》專輯,感覺「抓到成熟的尾巴」,到《野生》則是「走向
成熟」:「節奏上自然了,就比較能夠走向自由的方向。」林生祥這番心得誠懇明白
──唯有先體會到「自由」,纔能真正做到「從容」,纔能「從心所欲,不踰矩」。
有人覺得《野生》失之寡淡,這多半是林生祥有意為之,是他「以減法思考」的階段
性總結。到《大地書房》,能量來自內部,不假外求。所謂形式,所謂細節,都是(
也只能是)內在能量的外延。
這些年的歌詞,也有一條「以減法思考」的歷程。林生祥的搭檔「筆手」鍾永豐,從
「交工樂隊」的《我等就來唱山歌》開始和他合作。「反水庫鬥爭」時期的歌,激情
與義憤是外顯的。到《菊花夜行軍》,歌詞密度更高。從《臨暗》開始,鍾永豐的詞
也和林生祥的音樂編制一樣漸漸「瘦下去」。他們各自在曲詞的世界「尋根」,《野
生》化入大量四、五、七言句式,有意識地向《詩經》、樂府與童謠致意。林生祥和
鍾永豐的合作,從來都不是「其樂也融融」的;總在爭執、總在磨合,這樣的砥礪,
大大增進了他們對「語言質地」和「詞曲咬合」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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