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音樂離我們越來越近—聽《種樹》
作為生祥長期的聽友(這詞兒有點像廣播節目),在網路上看見生祥在金
曲獎頒獎會場的發言和網友的反應,心裡不少感觸,請容我在此凌亂、有
點冗長地表達一下吧。
自從在2001年發現交工樂隊的音樂之來,經常找機會將這種好音樂介紹
給朋友們。在學校裡,一班若有50人,大約有1-2位聽過生祥的音樂。
這些聽生祥音樂的年輕人,多半自己也搞創作(當導演、搞樂團、作曲
之類)。一般同學們對於生祥音樂的陌生反應,其實和我請他們去看國片
、台灣劇場時,他們陌生的表情一樣。好像流行音樂、流行電影才和他們
同一國的。
「國」的界線是什麼呢?音樂、藝術、流行文化有可能無國界嗎?唉,有
點嚴肅的問題。強勢文化產業一再跨國,弱勢文化的「獨立」創作者恐怕
連在自己的國內都被迫變成異鄉人。因為政治、經濟勢力所造成的強弱勢
文化,其實是相對客觀的殘酷事實,台灣的流行音樂和英語系流行音樂市
場相較是弱勢,台灣的另類獨立音樂創作對台灣流行音樂而言是另種弱勢
。不過,在此我想提的是貌似小眾、「勢弱」,其實卻意念深刻、「強健」、以
「小」搏「大」的創作者。
就台灣一般聽音樂的習慣來看,生祥所使用的語言被視為在族群上相對於
國語的「弱勢」(台灣客家族群四百多萬人,比新加坡人口還多),生祥所
探索的音樂意境被走軟性情歌路線的流行音樂視為邊緣或者另類(種樹不
正是更廣闊的「情歌」嗎),生祥專輯向來宣傳的形式也和流行音樂產業砸
大錢、炒新聞能見度的市場促銷不同(在校園、鄉間、林間、海邊、反W
TO的聚會、地球日…),還有其他等等因素,讓台灣一般民眾沒有機會知道
生祥的音樂。金曲獎頒獎典禮變成生祥在台灣媒體圈曝光度最高的機會吧,
生祥借力使力,不啻為巧妙的小眾游擊戰術。
在我粗淺的觀察中,「語言」有構成台灣不懂客語的大學生聽音樂的障礙嗎
?似乎不是。否則,聽英語、日語、韓語的流行音樂為何沒啥障礙呢?這裡
應該是台灣對於強勢文化從小學(幼稚園)教育以來單向價值如此徹底的
危機吧;對共同屬於這塊土地、其他族群所共組的多元文化,採取蔑視的
「西瓜倚大邊」心態。
這種勢利眼讓台灣為美日挾政經強勢外銷的流行文化是瞻,讓台灣本土的
文化創作也以擁有資金的多寡,作為能見度高低的關鍵。台灣的學校教育
並沒有提供我們對於相對弱勢文化的瞭解機會,反而透過升學主義的操作
把他們邊緣化,鄉土教材也恐淪為樣版意識型態的負擔。更令人憂心的,
是沒有提供我們表達自己想法與創意的膽識與氣魄,音樂創作和其他藝術
創作,多半淪為強勢文化的速食代工拼裝廠。
生祥的創作在這樣險惡的環境,獨樹一幟,相當難得。在這張種樹專輯所
流露的創作意境,把流行音樂所熱衷的個人主義式浪漫愛情、都會生活、
不食人間煙火的主題,拉回到農業社會裡(或者說創作者最熟悉的生活裡)
的自然情、親情、友情、鄉情,這種安靜、沈緩、堅毅的韻律,讓我第一
次聽到這張專輯時,驚奇中被難以形容的異質騷動迷惑。這種驚奇是一位
久居都會大樓裡的孤獨群眾,到鄉野、山上、海邊的阿公阿嬤家住上一年
半載的驚奇之旅。
我的生活離以農耕、種植和大地、大自然接觸的模式有段距離,雖然過去
交工樂隊與臨暗的音樂意象也離我一段距離,但是那些專輯的音樂劇場意
象,對我是清晰、容易引起共鳴的。生祥在那段時期,在演唱會裡也一再
像說書人講著讓我越來越熟悉的虛實交錯的動人故事。
這次,或許因為聽整場種樹曲目的機會陰錯陽差地減少了,生祥說書人的
角色轉成更純粹的演唱人,聽久了,更像在生活中唱歌、跳舞、種田、聲
援好朋友。《種樹》邀請聽者,一起走進生活。「種給太陽長影子跳舞」、「
種給南風吹來唱山歌」的「種」,這麼自然,這裡頭包含的不只勞動,而
是深情吧,來自對天地、人、動植物、自然與超自然的深情。
勞動的目的不只謀生或金錢交換的多寡,而是我對「你」的用情。因為用
情,所以音樂有喜有怒。從古錐仔到我的夥伴,從反水庫到聲援楊儒門。
生祥讓我發現,音樂離我們越來越近,近到近鄉情怯、近到忽然發現時的
驚嘆--安靜的力量!
只是這種音樂所召喚來的心靈返鄉之路,其實還挺迂迴漫長的哪。音樂所
啟動的你我生命視野,才剛打開哩。是否跟我一樣,好久沒坐在家門口,吹
吹風,看看路邊的野草花,來吧,我們唱歌跳舞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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