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感動生命》：美中確實不足

看板WallaceHo (霍建華)作者emily1973 (都是霍害惹的霍)時間12年前 (2012/03/20 18:15)推噓16(16推 0噓 58→)

留言74則, 5人參與討論串1/1

剛看完前六集的時候，我跟一霍迷說；「我覺得這部真的稱不上好看，大概看完了我還是這種感覺。」而我的確沒有改變想法，《感動生命》之於我個人實在不太有吸引力，今天若不是為了霍建華，加上我看劇不喜歡半途而廢，可能早就棄劇了。倒不是說它很難看或者很雷，根本原因是我看這劇時常覺得不能被說服，有著說不出的彆扭感。做為一名觀眾，我習慣性會在心裡審視片中角色言行跟其背後的原因，也就是說，如果人物的所做所為所言不夠合情合理，我就很難入戲。而《感動生命》「恰巧」出現了太多巧合，這些巧合其中有巧合的奇蹟(譬如吳江東跟于大力)跟巧合的悲劇(譬如司馬小超)，但現實經驗告訴我們：過多的巧合通常是人為的。首先我要說的是，《感動生命》的劇旨無疑是崇高而可敬的，我認同想要深遠影響人心，首先該於製作戲劇的本質上立一個正確且良善的核心價值，雖然所謂的正確很多時候僅是政治正確，但電視劇作為傳播媒體之一，又是在這樣價值觀分歧的時代，能夠出自美好理想與願景去做劇的人都該受到尊重。但再怎麼崇高美善的價值觀，那都是抽象的概念，要把抽象概念廣播出去，需要將之具體化、生活化，使普羅大眾在心理上覺得有共鳴有感觸，進而感動，進而去起而效之。然而在我看來，《感動生命》在將抽象概念轉換成具體畫面的過程稱不上成功。打個比方，如果這是兩點一線，我常感覺兩端拉扯著始終無法取得中間平衡，於是出現不少前面我所說的不合理之處。譬如陳佳子的單元。即使是想凸顯醫患之間的信任感，或者說醫生不只醫身體上的病痛，還醫心理上的病痛，但讓實習醫生去做修復陳氏夫妻的媒介在我看來已經越線了。再如吳江東這單元，醫生或許有通報不法及跟警方合作的義務，但沒有當偵探勘查的權利吧？不是「以醫生的名義」就可以行所以為當行，更該知道什麼時候止於該止之處吧？於醫療專業我是外行人，無法明確指陳《感動生命》在這方面的缺漏，也不適合，但就因為我是一個外行人，如果連外行人都看出了一部醫療劇上的諸多bug，例如： 1.每個患者都是單人套房，跟現實差距太大，按理說「病床不足」可以成為一個情節開展點，這是多數大醫院的問題不是嗎？結果病患住得起單人套房，家人卻得賣房或拚命工作，不是很矛盾嗎？ 2.韓醫生巡一間房只花十秒，雖然是為了製造任丘跟菊香錯過的巧合，但好歹帶個醫生跟患者互動的鏡頭再切出來嘛。 3.郝琳剛送院時說是左胸側受傷，後來她逃走時卻是左下腹出血。 4.于大力的員工是車禍，吳江東四人是登山摔落，為什麼是心胸外科來動手術而不是一般外科或骨科？ 5.像燕達這麼新穎先進的大醫院，手術後或重症病患可以任意離開病房而不被發現，按理說拔掉身上那些生命監控儀器的時候護士站就會收到警報了吧？可能還有一些是我沒看出來的，我想說的是，過度地「以簡馭繁」，或者強調神似而忽略形似，是不是掩飾不了劇組在某方面的空洞寒傖？畢竟這是三十集連續劇，不是教科宣傳短片，後者由於時間限制，凸顯中心主旨為重，其他部分精簡。但連續劇不同，這麼長的篇幅，同樣的bug一再出現就讓人難以忽視，也就難說服人，醫療劇的醫療兩字就打了折扣。那說不純是醫療劇嘛，也講人生百態，但這正是困擾我看劇的又一原因，此劇企圖達成的理想目標不止一個，除了醫術醫德跟醫患和諧，還涉及了夫妻、親子、愛情、友情等面向，加之主要演員眾多(兩名主治醫生跟三名實習醫生)，於每一個人身上都拉出一條線去著墨，整部劇被分割成許多塊，想要圓滿每一個面向。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平均每條支線劇情分量，常常一場戲總是剪切兩甚至三回才結束，不一次讓人看到完。舉例來說，姥姥死前在病房對子航講述他母親的死因，那時隨著韓子航眼眶泛紅，我都有了想流淚的衝動，下一秒卻跳到仁丘跟家鄉發小對話的場景，瞬間滿耳的河南方言於是上一幕才累積起來的情緒戛然而止，別說流眼淚，就覺得納悶又愕然，即使又切回姥姥病房，我的情緒早就消散。這樣詭異的剪切時間點在劇中出現之頻繁，實在令我無法恭維。這些支線的情節發展有一些亦是讓我滿不解的，譬如關姍對父親的強烈排斥，她對院長說的那四大罪狀怎麼也無法說服我她能這麼厭惡自己的父親，於是我對關姍的感覺很複雜：多數時候她既大方又善良，一遇上父親的問題卻又顯得極為不可理喻，子航好歹還以為母親是被父親所殺才心懷怨恨，關父做為單親父親有失職之處，但也沒那麼罪不可恕吧？講到韓子航，他母親生下他便跳河自盡，他對母親沒有深刻感覺，沒有足資紀念的回憶，他口口聲聲說父親對他來說是個概念，母親之於何嘗不是概念？那他不原諒傅洪波只是基於姥姥的思想灌輸以及對姥姥的承諾，這情況在其他人我或許還能理解，發生在歸國精英、從事醫學科學的高知識份子如韓子航身上，真的滿奇怪的。走筆至此，我發現自己已經吐槽太過了，似乎抹殺了整部劇的努力似的，其實不然，雖然有這些那些不能說服我的地方，但也有令我感動甚至留淚的片段，例如任丘跟其發小的故事，其實我覺得這條支線具體反映了某些現實，好比城鄉差距，這種差距表現在各方面，醫療水平、工作機會，甚至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而吳江東事件則反映了人性在生死存亡時起的作用，可善可惡，端看一念之間，看了令人頗多感觸。於角色方面，我很欣賞魏曉風，她尋求關姍諒解的一番剖白至情至理，可敬又可愛的女人。顏丙燕把一個家暴婦女郝琳的絕望跟痛苦詮釋得滿好的，幾個特寫表情很細膩。述說丈夫如何酗酒毆打她，當她將刀刺進那個不斷傷害她的人的時候，她的悲喜交織，到被說服放下了刀子的頹然哭泣，令人動容，給她一個「讚」。鞏凡，一個可能褒貶不一的角色。以前若在戲劇中看到這麼一個雞婆角色肯定又厭又煩，一個實習醫師踰矩擅權地私訪病患家屬(還不說她到底有沒有權力得知病患的私人資料)，甚至意圖促合已經離婚的夫妻。但幾年下來，心隨境轉，我開始學會欣賞這樣的人，有點愚公移山的精神，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理想主義者，做別人認為徒勞無功的好事── 從什麼時候開始做一件正確的、立意良善的事情，要先潑冷水、要被標價？行善的熱忱需要強大的意志力，而放棄並且變得麻木不仁恰恰是最輕易做到的。現今社會，有多少人因為自己認為做不到，就不看好他人去做，甚至譏諷之、嘲笑之？不可諱言，我自己時不時都有這種偏狹的心理。當鞏凡握著陳佳子的手說：「我要跟你創造一個奇蹟。」我不禁眼眶發熱，那瞬間真正被觸動到了內心深處。不得不說，有些東西即使讓現實磨得令你失去信心，只要一個契機，一個刺激，信心就會再度回歸，例如對奇蹟的信仰，對生命的尊敬。不過我還是傾向戲劇在發揚人性光輝與美善時要能在尋常事發掘，太過刻意跟教條實在引發人的逆反心理，《感動生命》的宣教目的確實明顯，對白很多時候太不平易近人，站在制高點發話很容易，但讓觀眾打開電視機卻是仰著頭聽說教，畢竟跟戲劇需兼娛樂性背道而馳了。說說司馬醫生吧，其實一直很期待王志文的部分，他確實是很具說服力的演員，此種說服力表現在他堅定睿智的眼神以及精確標準的念白，表現在他面對小病患跟女實習醫生時的幽默與柔軟，他時而嚴肅威權，時而雲淡風輕(例如他說他不在意別人怎麼說他)，其間的情緒轉換自如，演員本身功力是令人欽賞的。葉院長曾說司馬博銘是書生意氣，大概我自己是學文的，又自詡儒家信徒，這句話格外深得我心，本來真正的君子就是「人不知而不慍」，深怕自己未盡忠職守，昧於自知，哪裡在乎會別人的誤解或低估呢？喜歡司馬醫生便是欣賞他對人情世故的透析力，欣賞他的「良心論」，紅包收與不收，都是盡心竭力為病人治病，沒一絲折扣；紅包還了沒還，他人的評斷比不上自個兒良心的清明。囉嗦了這麼多，都說我是為了霍建華才看的劇，卻老是把他的部分放到最後提，不過還是那句老話，最後不代表不重要，就像有人吃便當總把最愛吃的雞腿放在最後吃，哈哈。不過講正經的，我對於霍建華這次飾演的韓子航實在沒特殊喜惡，但我覺得霍建華自己對韓子航的理解跟詮釋出來的成果，確實貼近他在訪談說過的，是個沒明顯個性的人。他溫和有禮，但感覺並非全出乎個性使然，而是一種面對人群的保護色。例如他不以為帶教需要像司馬醫生那樣嚴格，但當他面對司馬醫生「你認為堅守自己的工作崗位(=實習) 是服刑」的反詰時，也僅是笑笑地回以「你是帶教醫生，你說了算」，在我感覺這不但不算是附同司馬醫生，反而是種戲謔式的駁辭，由此劃開兩個性格迥異的主治醫生。韓子航也很有自信，他對關姍說：「驕傲代表著自信，往往會在關鍵的時刻起決定性的作用。」說實話我覺得這話有矛盾，驕傲跟自信應是兩回事，兩種人格特質，但撇開語病不論，可從他對驕傲的定義知道，他對自己的專業有著絕對的自信，「驕傲的人沒有退路」這句話甚至帶點賭徒式的味道，又間接反駁了司馬醫生說的「驕傲會讓人付出代價」，我覺得這裡很有意思，司馬醫生跟韓醫生的競爭彷彿已經從這些話語開始了原本我期待心外科兩把刀的競爭部分可以深化，帶出更大的戲劇張力，結果是不了了之，自兩人以師兄弟互稱後競爭就不存在了，於是我不知道為什麼預告或者前六集要予人兩人是對手的錯覺，難道是我想太多...... 除去角色性格不分明，霍建華眨眼的頻率會不會太高了？在《唐琅探案》也有這樣的習慣，應該說這習慣一直存在，只是次數多寡以及是否影響觀眾看戲情緒的問題，而我得說，我被影響了，尤其是在替傅洪波做CT以及會議上說明兩項手術同時進行，他連續眨眼次數多到讓我忽略不了，我認為可能跟他改變了表演方式有關。以說明手術進行這一場戲來看，他不管是手勢也好，眼神移動也好，說台詞時的頓挫點也好，都與以往大不相同，講白一點，他用別人的表演模式，可能是王志文，可能是李成儒，但就不是他霍建華一貫的演法，我認為在所謂的「主旋律」去進行這樣的嘗試跟改變是有必要也有挑戰價值，但如何在配合群體與個人風格中取得平衡，在學習觀摩各家所長的同時亦要發揮自身所長，使整體表演更無斧鑿痕跡、更自然，大概是他目前稍微欠缺的( 我是說在這部劇當中)。詮釋唐琅跟韓子航眨眼的頻率較其他角色高，恰巧這兩個角色特別考驗他的台詞功，都不能任意改台詞或以自己的話來說，我多少好奇是不是太長太專業的台詞令他綁手綁腳，無法恣意發揮的情況下，下意識眨眼的頻率就多了起來？相較專業對白多的場次，跟姥姥、關姍及傅洪波的對手戲就沒啥可挑剔，畢竟感情戲之於霍建華，始終信手拈來，其中，我認為韓子航幫傅洪波剃鬚是他表現最好的一場戲。從在院長室看母親的黑白照片開始情緒就在醞釀，謝天謝地這次沒再切到別場了，兩場景連下來情緒一氣呵成，無聲勝有聲，韓子航不用說話(就兩個字的詞)，眼睛已經幫他說了許許多多。這是我第一次為韓子航落淚，韓子航這個角色到這裡，終於蛻變。印象深刻的還包括，傅洪波去瞻仰姥姥的儀容，子航充滿不諒解的眼神灼熱得像能燒穿人似的。而在是姥姥出殯那天，靈堂裡子航對傅洪波的冷漠眼神則如寒冰一樣。一冷一熱對照分明，同樣抓人心！然而整體來說，我覺得霍建華在詮釋韓子航一角只是中規中矩，除了角色本身的侷限，整部劇的風格跟傾向性也有很大的關係，可以說所有的演員都是在為呈現崇高理念而服務，很多時候的很多情節我甚至覺得換個人來演也可以，不必要是王志文或霍建華或什麼資深演員，因為重點不在呈現人性化，而是說道理──這也是為什麼我沒法說這部戲好看。雖然每一個演員有責任義務去配合融入全劇的風格，調整自己的演繹方式，但《感動生命》於情節跟台詞上都太追求一個高度，削弱了演員的創作空間，作為霍迷我自然會覺得比較可惜。不過我仍要肯定霍建華所做出的嘗試，同是央視劇，《感動生命》全然迥異於《唐琅探案》跟《一一向前衝》，它未必能夠替霍建華帶來什麼人氣，卻更接近人們印象中的正劇，與這樣的一個團隊合作需要勇氣，結果不管如何，過程的點滴肯定都是收穫。況且單就塑造醫生形象來說，我認為霍建華還是滿有說服力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61.90.196

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