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雕] 我們都是拿破崙炸藥
十一月的某天,我為了成員特性報告而去了大安國中進行賴式人格測驗的施測。同組同學
已經在事前透過發放的問卷而挑選出三十幾個受測的對象,我則負責講解測驗、管管秩序
(必要的話)以及回收題本與測驗卷。
「多久沒在熱鬧的國中校園裡晃晃了?」
到達時正是正中午十二點,鄰近的國小一波放學潮讓我在路上小塞了一段,左鑽右鑽之後
我悄悄繞過擠著送便當家長以及東張西望的警衛,在操場打球的人群中走進了輔導室。與
同學確認施測教室後,我開了門窗、排了一下桌椅,將一切安置好後等著受測同學陸續在
吃完午飯之後報到。之後的事情都在我的放空中發生與結束,與同行的同學一起把東西收
好之後將教室回覆原狀,我順道繞到圖書館還了書之後便回家。
施測是個有趣而帶有即視感的經驗,教室裡頭的國中生們大致分成兩派:一半的人乖乖作
答後趴下小睡,一半則在我的注視下安靜地打鬧猜拳。高樓環繞下的大安國中在午休時間
異常安靜,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小孩長大後是什麼樣子的光景?比起我熟悉的諮商實習
學校,眼前衣著潔淨的小孩更符合了台北小孩的形象,而究竟這些學生們需要些什麼?
數年前我就讀的國中坐落於愛河旁邊,而那恰巧也是高雄繁華一時而沒落的老商業區的一
角。如同大部分當時的小孩一樣,入學前的能力考試將我與程度一般的同學分在了同一個
班級;不知道是幸或不幸,被評估為升學班級的我們面臨的是接踵而來的考試以及超進度
的教學,但同學與我仍然利用稀少的遊玩時間騎著腳踏車在附近的老社區老市場繞著,偶
而也坐著渡輪越過繁忙的港口去彼岸的海灘走走;我們小而迷你的學校不經意地就融入了
社區裡頭,我在上大學之前就體驗了校園無圍牆的感覺。
等著國中生寫測驗的同時我也想著他們的處境。他們是取消能力分班的一代,在城市精華
區域中生活學習,他們的教育環境自然備受著制度的監控(但絕非成績取向),這樣看來
,他們究竟還需要什麼?(我們能夠給他們什麼?)擺在他們眼前的是個前所未有開闊的
社會,更幸運的是,在步向這個社會的中途,許多教育機制能夠減少他們未來失誤的機會
(而有更多的師範體系學生排隊企盼進入教育體制中);物競天擇的結果下產生了面前的
這一群學生們,而代表著教改成績的他們當然是大部分教育工作者夢想中的典範。
教改的基石之一則是教師專業化;一個具備專業素養的老師在篩選的過程中無可避免地產
生了被媒體大肆宣染的流浪教師問題,而這也是每一個教育從業者在出道之始不得不面對
的問題。有了這層認識,這群學生的存在也愈顯得珍貴,然而他們的存在也正好是教育的
矛盾之處。
我一直認為學校的輔導以至於各種的諮商形式相當類似於基督教的贖罪—告解—再犯的循
環歷程。學生或者個案因為生活中負面事務的累積造成了日後的身心偏移,在諮商輔導人
員的努力下得到修正,但這並不保證他們已經功德圓滿,日後將不會繼續受到折磨。我們
的專業諮商教育告訴我們要盡全力包容個案並且給個案各種可能性,所以諮商人員能力的
最大值也僅止於讓個案因為更了解自己而自己選擇更好的生活方式來讓自己好過一點,但
是那些造成個案問題行為的不可抗力因素呢?我們對此是否束手無策?
在課堂上報告量化資料是最簡單不過的,冷冰冰的表格不會告訴我們個案對於兩性關係的
迷惑或者渴望(但這又是多麼血肉的東西)。施測後一個禮拜我重回國中對一位國中生做
了面對面的訪談,初見的我們倆在團輔室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我在三十分鐘內大致了解
了他的兩性關係以及人格特質。與上次到校施測莫名的義憤填膺相比,這一次的面對面晤
談是個愉快放鬆的經驗,他告訴我他認為他做事認真的個性會讓女生喜歡上,我則一面稱
讚他一面想著等著他的是什麼樣子的人生,而那時與他相當相當年紀的我期望的又是什麼
樣子的人生。
我一直將國高中階段的學生分為兩類(畢業之後依然如此):受矚目以及被忽略的,而我
正好將自己歸類為被忽略的那群,換句話說,那時的我留下很多的,未完成的願望。隨著
與國中生的接觸越來越多,被忘記的未竟願望漸漸重新出現,不同的是現在的我已經有能
力將這些東西處理、消化、逐一擊破解決;不滿的事物當然不會停止出現,新的矛盾(私
我的以及環境的)讓我憤怒,但同時我也更渴望我能變強而解決它。
畢竟,在深切的反省以及觀察我的少年時期後,我發現我從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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