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胸懐 第三章 東京(3)
專心一意往前衝的地下樂團時期
未來只是個比針頭還要細小的光點
GLAY在東京的第一場演唱會,觀眾只有兩個人。
而且,正確來說,地點不是東京,
是埼玉縣浦和市內一間叫做「POTATO HOUSE」的LIVE HOUSE。
我們告訴自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這是我們在人生地不熟的東京辦的第一場演唱。
問題是,之後狀況也一直沒有改善的跡象。
有兩位觀眾其實還算好的,之後也發生過沒有客人的情況。
92年的新年,我們來到東京的第二年,仍然陷在這樣的窘境當中。
我實在無法用文字來形容那種站上了舞台看到台下空無一人時的心情。
不過就算台下沒有觀眾,我們還是可以沉浸在舞台聚光燈之下;
音控的人也都已經就位,實在找不出不表演的理由。
這種時候,只要想成是借了一個比較大的舞台來練習就好啦!
雖然在心裡這樣給自己壯膽,然後裝出平靜的樣子開始演奏,
可是胸中的酸楚卻一湧而上,幾乎讓我反胃。
TEKKO的歌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會場。
我想,他心中的痛苦可能比我還要多上好幾倍啊!
因為吉他手最少都不用直接面對那種恐懼感。
可是那時的我卻沒又多餘的心思去想這些事。
演奏到第四、五首歌的時候,觀眾零零落落地走進來了,
都是要來聽下一個表演樂團的客人。
雖然是很悲慘的經驗,可是我記得當時自己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
在東京開始樂團活動之後,我開始了寫樂團日記的習慣。
為了做為以後改進的參考,像LIVE HOUSE的老闆給了我們的建議、客人的反應之類的,
我都儘可能地客觀記錄下來。
只有那一天,我沒有寫下任何紀錄。
雖然手上握著筆想寫下什麼東西,但卻只能發出哽咽的吼叫聲,
拿著筆在日記本上用力亂塗。
就算在東京真的沒有人知道我們,可是我們的音樂還是跟在函館時候一樣啊!
這個當初在函館能夠收到許多熱烈掌聲、讓觀眾們興奮到翻掉、
讓我們不顧長輩為我們操煩擔心的音樂,為什麼到了東京之後,
不管我們多麼拼命,無法引起這個像鬼怪一般的城市的共鳴?
沒有人為我們感動。
當時的我們就像身上沒有帶水、漂流在大海中央的人,
在這個人多似海的城市裡,連一滴解渴甘泉都無法得到。
大街上形色匆忙的人們,對我們來說就像是海水。
因為口渴而飲下,卻反而燒了喉嚨,越喝越渴,無法得到解救。
站在舞台上,彈著吉他,我的表情卻高興不起來。
玩音樂的人就是依賴著呼吸觀眾席的空氣生存的生物。
客人們聽了我們的音樂之後,卻沒有一絲開心的反應,深深刺痛了我。
他們是不是覺得我們的音樂很無趣、很糟糕?
不管怎麼用力地演奏,從下面傳回來的都是冷冷的反應。
然後,我怎樣也無法要自己看觀眾席的情況。
因為面對那些冷淡視線是件很可怕的事,我只好低下頭、將視線放在地板上。
心想著,自己不可以這樣,鼓足勇氣抬頭一看,發現自己在竟然不知不覺越站越後退了。
任誰都不會喜歡一個垂頭喪氣、不斷向後退的樂團所演奏的音樂吧!
然後,我們的心情就漸漸地影響了演奏。
雖然自己知道這樣不好,但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受歡迎,我們開始向後退;觀眾覺得沒興趣,我們就更加垂頭喪氣。
總之就是這樣的惡性循環讓GLAY不斷向下墬落…
這種墜跌卻完全不會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在掉到地獄底部之前,把我們救回來的是…
如果要把這樣東西具體化,我會毫不猶豫的用這個很平凡老套的詞。
這是只要世上還有人活著的一天,就會不斷被使用的單詞。
那就是,友情的力量。
TEKKO、TONO和我,我們三人之間的牽絆,就是我們的財產。
只有這樣東西是任何事情都無法分割的。
如果沒有這份牽絆,GLAY搞不好在那晚就當場解散了。
不管是怎麼惡劣的時期,我們還是維持一周兩次的練習。
為了演唱場地各處奔走連絡,每個禮拜還是要上台表演一次。
GLAY也一直被成員不足的問題而困擾著。
鼓手跟貝斯手,不管換了什麼人都無法長久。
也曾經有過到了表演當天,說好要來幫忙的貝斯手突然爽約的經驗。
結果只好由我拿起彈都沒彈過的貝斯硬撐過去。TEKKO也曾經身兼主唱跟鼓手兩職,
有一陣子還是暫時讓HISASHI充當貝斯手度過的。
就像一件縫縫補補的外套。大概沒有一個樂團的狀況會比我們還要心酸了吧!
但是我們要繼續LIVE活動。
如果不堅持下去,我們大概只能做個每天被生活追趕、為了打工疲於奔命的普通年輕人。
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所有能做的事,讓GLAY能夠有所成長;
這就是我們三個人存在的理由。
說辛苦是真的很辛苦,但是我們還是很樂在其中的。
為了在那個空蕩蕩的舞台上演奏,我們到工地打工存錢,
一邊揉著快闔上的眼睛一邊在練習室裡團練。
不對,說句老實話,我們三個說到底,除了音樂之外一無所有。
如果放棄樂團,我們也沒有什麼才能可以去做其他的事。
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不會這麼沉迷在音樂之中。
我想,就算讓我去做其他事,我也無法忍受除了音樂之外的辛苦。
那時候我們真的把能做的事都做過了一遍。
為了讓客人開心,做了很多丟臉的企劃。
在舞台上加入一點前衛劇的感覺,用白布將TEKKO從頭到腳蓋著,
搞得像小鬼Q太郎在台上唱歌似的。
也曾經穿著背心來迎接觀眾,等觀眾進場後就看到我們已經在舞台上,
一邊剝著橘子皮一邊閒聊,讓觀眾覺得好像走進別人家客廳般的開場。
雖然會聽到台下有人說:「這又不是民謠演唱會!」
不過只要能讓觀眾開心,我們什麼都願意去試試看。
看時機差不多之後就默默地把背心脫掉,會場響起尖銳的吉他聲…那種感覺真的很棒。
當時正是BUCK-TICK當紅的時期,我們也想過,如果我們的曲風能夠更頹廢一點,
走類似哥德搖滾的曲風也比較酷、比較容易受歡迎之類的,所以也稍微試了一下。
我們在東京的生活其實很寂寞,
也曾受到Art of Noise(註1)和EINSTURZENDE NEUBAUTEN(註2)的感化,
而說過「一般人不懂的音樂才是真正的音樂」這種話。
但是,其實他們會做那種音樂其實是有理由的。
但是我們不像他們是為了某種理念在做音樂,也沒有能夠控制情況的能力。
為了讓一般人多認識GLAY,我們也去參加過比賽。
得到的評價雖然不盡都是惡評,不過總是失敗就是了。
有一次在八王子市舉辦的地下樂團比賽中,
評審對我們說:「你們的音樂不適合這個比賽。你們就多參加LIVE活動吧!」
被這麼一說,其實心裡真的很沮喪。
如果上電視的話,客人搞不好會增加,因此我們就決定去上電視節目。
那個風靡所有地下樂團的電視節目就叫作イカすバンド天国,簡稱イカ天。
當時這個節目很紅,節目的流程就是讓樂團在攝影棚裡演奏,由幾個音樂評審來評比,
如果表演沒有得到評審的好評,就會被要求立刻停止演奏。
雖然只是一個深夜節目,但是卻一直維持很高的收視率。
我們想,只要上了這個節目,來聽LIVE的客人就會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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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Art of Noise,中文譯名為「噪音美學合唱團」
善於利用各種音樂元素,如環境音效片段、舞曲、流行樂和吟唱來做音樂。
註二:Einsturzende Neubauten ,中文譯名為「新建築倒塌合唱團」
德國樂團,早期樂風為工業噪音,搭配痛苦嘶吼;後期樂風轉為晦暗。
曾與日本怪異扭曲的前衛舞蹈團體「白虎社」合作。
=====
這一段越看越心酸
前面家族篇跟JIRO 20 STORY都在下面的網址裡
http://www.wretch.cc/blog/mashyoyo&category_id=11848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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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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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jirota 來自: 122.121.11.23 (08/27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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