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走在潮流前一點點.黃耀明
走在潮流前一點點.黃耀明 2004
在舞臺上妖豔迷惘,是流行的前瞻者,生活中的黃耀明樸素簡單,如何才能不辜負
青春,黃耀明說:“我熱愛一切越軌事情,可惜沒有機會做。”
沒有了黃耀明,香港還會有天王天后,但關照人心的鏡子裏將是一片荒蕪。
事業:非常電子的音樂生涯
在黃耀明的世界裏,癡情兜兜轉轉、憐愛搖曳顯隱,電子樂的叢林也會深邃冷厲、大氣磅
礴、綺靡頹廢,纏綿的情意竟也可以驚心動魄。他喜歡比較電子的音樂:“在我成長的70
年代,正好全世界都非常流行電子樂。我偏愛很多電子樂隊,始終覺得電子樂那種冰冷和
原始性的感覺很刺激。” 他一開始的特點是繁複的音樂、朦朧的意向和前衛的歌詞, 後
來漸漸明白最重要的是感動別人,所以有了《一個人在途上》這樣的歌——唯美到極點,
也淒涼到極點。蘇格蘭風笛的哀怨中,蕩漾的心情、飛揚的長髮和墮落的紅塵都是徹底的
的孤獨。
風光旖旎的《春光乍泄》得很多獎是意料之中的,因為那個熾熱夜晚喃喃的勸誡和引誘非
常有震撼力。難得的是,這樣題材特別、觀念前衛的歌居然在商業世界得到一派讚譽。這
也是他自己最心愛的作品。
“這裏表達的很多東西被很多人接受了,成為我和公眾間的一個聯繫。不是因為賣得多自
己會多分到版稅,我是真的喜歡這種用音樂和人們交流的感覺。……我的音樂中總會有一
部分自我,也有很多別人的故事。算起來,最黃耀明、有最多自我的專輯是《信‧望‧愛
》。但是,我一直認為,有很多自我但是沒有人知道的東西,還不如自我但是沒有人知道
的樂西,還不如一點點自己卻讓很多人看見了,可以和人群更充分的交流。要是沒有這種
交流,我做的一切會沒有意義。”
《人山人海》是黃耀明事業的另一個高峰。在這些老歌裏,能感受到的不僅僅是黃耀明的
冷豔、電子、疏離、暖昧,還有他把現實變成一出有待清洗的傳說的能力。人們欣賞這樣
一次自憐而又放棄的敏感男人與身外世界的激情互動,還為他的實力和幽默感驚喜。
“當時,我們想用流行歌曲回顧香港幾十年來的流行文化。挑歌的時候,覺得把這麼多歌
曲放在全新的燈光下,隱喻我們這個城市的過往,只唱黃耀明的歌似乎有眯不夠,決定多
唱別人的歌。我們顛覆了傳統:個人演唱會上不唱自己的歌。……整個演唱會的感覺很冷
,不像一般的演唱會那麼熱鬧,但我喜歡這樣。就算不向觀眾打招呼,就算不讓大家一起
叫啦啦啦,演唱會還是一樣有價值——我們一起回頭看歷史。”
友情:他前衛的朋友們
很多人認識黃耀明都是因為他在達明一派時期的歌曲,從《石頭記》到《我人就是這樣長
大的》。如今提起當年的老拍檔劉以達,黃耀明表情認真:“劉以達是黃耀明生命中重要
的人。如果沒有遇到劉以達,我就根本不會開始;如果沒有劉以達,我就沒想過自己居然
會唱歌;如果沒有劉以達,我就不會學著自己作曲、編曲,慢慢地學著做一個製作人。
直到現在我依然認為,他是香港八十年代最重要的音樂人,也是現在最好的。”剛出道的
時候,他就請進念劇團的邁克、陳少琪為達明一派寫歌詞,使香港的歌詞在到一個嶄新的
新境界。林夕、周耀渾、魏紹恩、林弈華等等出色的文人、劇作家的名字也時而出現在黃
耀明的歌詞裏,大家同聲相應,把香港最有創意的文化展示給人們看。
在視覺形象方面,黃耀明是張叔平的忠實信徒(王家衛也一樣),幾乎每次專輯封面和演
出都少不了張叔平的大手筆。另外,他總是請進念劇團的朋友們做舞臺設計,尋找音樂中
的戲劇感覺的文化意味。
所以,他說起自己的唱片、演唱會,總是用“我們”這個詞——在黃耀明看來,他的成功
在很大程度上不是一個人的努力,而是一批香港最有思想、最注重文化意義的人集體奮鬥
的結果。
觀點:政治是很中性的東西
每個人身上都會有時代的烙印。一向關注身外世界的黃耀明從來都主動出擊,用歌聲、用
舞臺,在大時代留下自己的痕跡。在回歸一年之後,黃耀明說:“亞洲惡劣的經濟大環境
確實影響了香港人的錢包。但是,如今的香港還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我喜歡現在的狀
態。”
作為一個香港人,他清楚面對的是怎樣商業的環境,想做一點有深度的東西有多難,但是
他喜歡這種商業回饋和藝術價值同時努力的感覺,認為有助於藝術家尋找和人群的互動點
。所以,問及他是否為商業而掙扎的時候,他敏感地維護家鄉的形象:“香港當然有很虛
榮的一面。但是香港民有地下的文化,也有樸素、有趣的一面,可是很難被人注意到,因
為不夠商業。在這樣一個商業建制的社會,這些現象令人可惜,但是很正常……每個地方
都有一些有趣的人,可是他們從來都不會主流,香港、北京都一樣。但我希望有一天這些
東西會主流起來。”說到這裏,他有些感慨:“世人常常以數字(銷量或者金錢)來衡量
別人的價值,這很片面。但是我認為自己很幸運,有了一定的名聲,可以做自己想要的東
西。當然還有不滿的地方,但覺得目前已經是香港最好的狀態。”
人們常常能感覺到黃耀明對出生地香港的熱愛,而他否認自己關注的只是政治,因為
他覺得:“我不認為自己比張學友、王菲、鄭秀文他們更政治……人們可以選擇不說政治
,但不能選擇不受它影響,你我他可以不是政客,可每個人身邊都有政治。政治無所不在
,而且是種很中性的東西:兩個人以上就有政治了,對不對?夫妻間有性別政治,我和我
的老闆間也有政治……只是有的人表達,有的人不表達。”
作為歌手,能對社會有這麼成熟的見地,實在罕見 。
也許,這份清醒正是知識份子、中產階級們視黃耀明為知己的原因?
自我:我熱愛一切越軌
吸引我們靜夜聆聽的,是那個很電子、很妖豔,在音樂的叢林中兜兜轉轉、忽明忽暗的迷
離身影。有人的喜歡黃耀明的好聲音,有的人喜歡他歌曲的意境,但是每個人都相信,黃
耀明最大的價值在於他的前衛——他永遠在音樂、歌詞、舞臺表演、文化內涵等各個方面
探索可能性。前衛的意義就正在於此:幾年過後,前衛的碎片正是流行的核心元素。
有趣的是,黃耀明對討論自己是否前衛毫無興趣:“我和一些朋友做有趣的音樂,同時認
為也會有別人感興趣。我們追求樂趣,從來不管是否有夠特別。”
也許,黃耀明真的不想人們想像中那樣另類,即使坐在黃耀明的對面,也找不到什麼與眾
不同之處:黑髮直立,花邊咖啡色粗框眼鏡,隱隱的鬍子茬。黃耀明常常在美麗情歌中發
出的強烈到近似絕望的呼喚,但他的價值不僅僅是一個動人的聲音——他是一個獨立的思
索者,是面對動盪的世界和同樣動盪的內心大聲疾呼的脆弱男人。曾經以為他是一隻自憐
自戀的美麗孔雀,是對著鏡子會發現找到了愛人的自戀狂——他常常旁若無人地在極端個
人的小世界裏沉淪,但是,又會舉著他尖銳的正義主張奔走呼號。可是黃耀明只承認自己
情緒化:“我常常會憤怒,憤怒是一種能量,會推動做好事情……我不諱言會有不開心的
時候。”
最能顯示他的特立獨行的也許是他對青春的看法:“不論現在還是過去,偶像們都很辜負
青春——他們總是口口聲聲要年輕人乖乖讀書。青春應該多一點反叛的心態,多一點年少
輕狂。現實社會只叫我們討好別人,從不叫我們如何為自己設想,怎麼做才能不辜負青春
?……我自己也一樣遺憾——我熱愛一切越軌事情,可惜沒有機會做。”
唱片裏舞臺上那個妖豔迷惘的黃耀明是潮流的前瞻者,是春光乍泄著說下世紀再嬉戲的世
紀末象徵。但是,生活中的黃耀明樸素簡單,從來不讓自己彩發怪衣服扮另類模樣——內
心前衛的人不需要那些裝束做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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