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林奕華贊鄭元暢悟性高 想跟段奕宏排戲
他是香港舞台界最富才華的名導,也是知名編劇、專欄作家、電台DJ、大學講師……
同時,他還是香港最著名的「同志」,多年前開始沿用的「同志」一說便源自於他——林
奕華。自稱「張(艾嘉)迷」的林奕華憑多年誠意,終於說動闊別舞台20多年的 張艾嘉 與
他合作,又邀得台灣偶像 鄭元暢 ,組成這個看似不搭調的演員陣容,演出舞台劇《華麗
上班族之生活與生存》。該劇去年11月亞洲巡演引發轟動效應,上月在香港的演出,也發
生反常的「海嘯經濟現象」,四場的門票於開賣的第一個小時就賣出八成。6月5~6日,該
劇將首次登陸廣州黃花崗劇院。
一個多小時的訪談中,林奕華侃侃而談,既不迴避任何尖銳的質疑,也不避諱敏感的
情感取向問題。他說,我把觀眾都當成朋友,每一齣戲都是在跟朋友聊天。的確,接受採
訪的他也像一位老朋友,用不緊不慢的語速、幾乎不帶香港腔的普通話敘述著他生活和創
作的起起落落、點點滴滴。
專題撰文 信息時報記者 謝奕娟
關於新劇: 源自汶川地震的震撼
信息時報:這部劇創作的發端是去年的汶川地震?
林奕華:那時我們在北京上演《包法利夫人們》,5月12日首演的那個下午,大概是兩
點半時,我們在保利劇院已經感覺到了地震。我看到很多高樓大廈在城市蓋起來,轟地就
沒有了,忽然之間會懷疑,我們到底在起什麼?也會想,有很多的心血被毀於一旦的時候
,那個文明,值得被保留下來的,真的只是高樓大廈嗎?我真的覺得我們都在趕時間,但
實際上我們的心理建設做好了嗎?一個文明建築的平台,真的就是現在想要的權力,還是
需要我們一種心靈上的打造呢?
信息時報:所以你給這部劇起名《生活與生存》?
林奕華:對,我對上班族的瞭解是,很多人覺得自己上班是在把時間賣給別人,不知
道會不會所有的青春就這樣斷送,即便有可能不上班,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
信息時報:你覺得他們看完會有改變嗎?
林奕華:我想除了從戲裡去感受上班族,最大可能被啟發的,就是我們的存在價值。
戲裡面有一段很高的樓梯,你爬得高就說明你越有價值,但同時你的責任也更大了,所以
有的人會想:我倒寧願在下面可以講講閒話,可以自由享受人生。但大部分人是既想要權
力,也想要自由,這就是困擾的來源。這部戲有很多跟觀眾情感、想法互動的空間。
關於演員:鄭元暢悟性高台詞熟
信息時報:你是「張迷」(張艾嘉迷),面對偶像時,在劇場能發揮導演的權威嗎?
林奕華:我並不是一種導演權威,比較喜歡跟演員像朋友一樣相處,連觀眾我都把他
當成朋友,每一齣戲我都會當成在跟朋友聊天。所以如果我在幫助演員心靈建設上沒有做
對的話,那就很容易流於我不喜歡的戲,變得假假的。我常覺得,要讓觀眾進來看到演員
時,覺得自己好像就是那個角色,所以你先要幫他們找到一個在心靈上舒服的位置,然後
才能在演繹過程中如魚得水。
信息時報:經過這次合作,你對張姐的瞭解會不會加深很多?
林奕華:好多,因為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以前是把她當成一種風景,現在就變成你和
她一起去旅行,所以旁邊看到很多事情,彼此就會交換意見。
信息時報:當時怎麼想到找鄭元暢來跟張姐配戲?
林奕華:這也牽涉到我對張姐的一種認識。她可以很嚴肅又可以很搞怪,可以很幽默
又很悲傷,她是少數悲劇喜劇都行的演員。我看到元暢時覺得他有一種喜感,其實跟張姐
以往的喜劇還蠻接近。張姐有一個特點是很青春,元暢也是一個到50歲還可以蹦蹦跳跳的
人,所以我覺得他們一定會投緣;加上王耀慶,這兩男一女的組合就像三個孫悟空。這三
個人在一起,面貌上感覺其實還蠻對的。
信息時報:鄭元暢是沒有任何舞台經驗的新人,是否需要花費不少功夫?
林奕華:還好,他是悟性非常高的演員。他最大的特點是你在跟別人導戲時,他都站
在旁邊吸收,他看到你怎麼教別人,就已經把這些東西當成對自己的要求。他從來沒有背
不熟台詞,從來不需要我去告訴他應該怎樣。他沒念過戲劇學校,但很懂得怎樣去設計動
作,我想這跟他比較敏感、聰明有關。
信息時報:劇裡的情節是鄭元暢戀上張艾嘉?
林奕華:其實那個是很微妙的。他問張姐,我到底喜歡誰?張姐就像變魔術一樣,用
語言的聰明和狡猾把他引導到他是喜歡張姐。這段戲在上半場的休息前,很多觀眾都看到
拍手掌,覺得很有趣。
關於內地劇場: 想跟段奕宏張靜初排戲
信息時報:你和詹瑞文合作的《萬世歌王》7月也會來廣州,好像大家都約齊了似的,
是突然發現這裡的受眾其實很多?
林奕華:我猜《萬世歌王》會來,是因為在廣州演一個粵語的、反映香港流行文化的
戲,是很理所當然的。不光是戲劇,其實各行各業、各種文化領域,內地跟香港、台灣的
界線是越來越模糊了,所以我覺得這是很好的時機可以讓我們跟內地有更多的文化交流,
我也很期待跟內地的導演、人才合作。
信息時報:內地演員中比較欣賞和想合作的有誰?
林奕華:內地太多了。內地對演員的訓練有一個完善的方法,我常常覺得,即便一個
比較爛的戲,他們還是能夠演得蠻引人入勝。比如說話,我就覺得內地比港台強,很知道
怎麼去掌握抑揚頓挫。陳沖、張靜初、段奕宏、廖凡,都是我很想合作的。
信息時報:你覺得兩地的劇場文化差別大嗎?
林奕華:很大。香港還是個商業社會,但目前政府給戲劇的很多支持是內地所沒有的
。但我們也只有一個香港話劇團,沒有像國家話劇院、人藝那種用一個劇院作為一種體制
的劇團。兩地的文化差異造成的戲劇氛圍很不一樣。在內地,我覺得大家比較關注的是戲
劇會不會太低俗,泛娛樂化,會不會造成將來大家對戲劇的期待拉低。所以我的每個創作
,從劇名、演員陣容到題材,都在考慮自己必須要對內地文化有足夠瞭解,這樣才不會重
複內地劇團已經在做的事情,我把自己的作品視為一種選擇的提供。
信息時報:內地有位劇評人水晶說,「在我心目中,林奕華是那種再過兩三年在內地
市場的影響力就可能超越賴聲川的導演」,很想聽聽你對這句讚譽是什麼反應?
林奕華:賴聲川導演的內地影響力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他的很多戲都有在內地巡演
,並有不錯的市場號召力。我沒有把影響看成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它其實還是跟整個時
代、社會的氛圍有一個很緊密的互動。我們做什麼,都不要把個人當成太大的目標。
信息時報:但還是想聽聽你怎麼看待這些同仁?
林奕華:太不一樣了。因為我跟賴聲川導演,從出身、背景、到對男女關係的認識、
對空間的調度、題材的選擇上,統統不一樣。觀眾可以去比較,我很難去比較,因為對我
來講就一個是蘋果,一個是橘子。
關於自我:
失戀經驗太多,未來隨緣
信息時報:除了舞台劇,你還身兼專欄作家、電台DJ、大學講師多重身份,從事這些
副業對你的戲劇創作有幫助嗎?
林奕華:最大的幫助就是,在不同時候你有不同的角色,你才會知道別人怎麼想。另
一個幫助是,對我來說每一份工作都跟溝通有關。我寫專欄是跟讀者溝通,我教書是跟學
生溝通,我主持節目是跟聽眾或觀眾溝通,每一種溝通都有一種不同的語境。因為有了這
些,你在構思作品時,就不會總是常常出發自同一個觀點,用同一種語言手法。我的戲常
常讓大家感覺蠻好玩的,就是因為我每部戲的切入點都不一樣。
信息時報:現在還有教書嗎?你怎麼給學生上課?
林奕華:上學期教四個班,這個學期要巡演只教兩班。我喜歡教,學生也喜歡聽。我
常常讓學生覺得我很好玩。我會跳上桌子,爬過他們的椅子啊,跟他們談很多別的老師不
會跟他們談的事情啊,然後會讓他們看一些他們從來沒想過我會讓他們看的東西,那個衝
擊對他們來說應該會蠻大的。
信息時報:那你其實可以像詹瑞文一樣自己開培訓班。
林奕華:沒時間啊,而且我事業心不是很重。像寫專欄,現在就是別人叫我寫,我盡
量不推,但也不會刻意去找。可能一部分原因是性格……我對自己的解釋就是過去失戀的
經驗太多,所以要強求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現在就希望比較隨緣。
信息時報:你是雙魚座的,應該很講浪漫,也很追求靈魂伴侶吧?
林奕華:我不是很實際就對了。我今天還在想這個事情,就是我試過跟一些長得很漂
亮的男生交往,但是不行,談不進去。就像這個房子裝潢得很漂亮,但是冰冷,住不下去
;可談得來的人就會常讓我很興奮。
信息時報:才貌雙全的人本來就不多。
林奕華:如果我長得很漂亮,就會變成蝴蝶飛到花園裡玩去了。你常常覺得那個武器
用起來馬上就有效果,還要那麼辛苦地爬格子來幹嘛?伴侶或者精神伴侶,要讓你和他在
一起的時候覺得非常豐富、喜悅,我的理解是,樣貌只是一種眼睛的喜悅,但是很難達到
一種精神的喜悅。
關於創作:對《色,戒》也有興趣
信息時報:你第一次編劇的電影《紅玫瑰與白玫瑰》拿下金馬獎,為什麼後來收手了?
林奕華:就像剛才說的,我事業心不是很重。我對電影不是沒興趣,而是沒野心。我
天天都在看電影,而且你會看到我舞台上的調度、燈光使用,其實用了很多電影的手法。
我會讓觀眾在舞台上看電影,但是真正讓我寫一個電影,反而會有一種隔閡。我喜歡跟人
交流,而不是人跟機器的互動,而且我寫《紅玫瑰與白玫瑰》,當時主要是因為張愛玲。
信息時報:你也做過張愛玲的一些舞台作品,還會有這方面的創作嗎?
林奕華:我覺得張愛玲啊,可以有個話劇團,她每一個作品都可以改編成話劇,就好
像莎士比亞一樣。因為她的作品裡,長篇短篇都有人物,一有人物,舞台就要亮了。所以
像《阿小悲秋》、《第一爐香》,即便是《色,戒》我都有興趣,反正李安拍的那個《色
,戒》不是我看到的《色,戒》。但是除非我有一個班底、有一個劇團,否則我要做的東
西還是要排隊。我現在就在想,是不是應該先把「四大名著」做完呢?是不是應該和張姐
再合作一個 「吃住衣行」系列呢?(真的會嗎?)是啊,我們現在就在打她和詹瑞文的主意
,大概會在上海世界博覽會首演。接下來我和詹瑞文要做一個戲叫《港女發狂之港男發瘟
》。
信息時報:你和很多明星都有合作,是你的偏好嗎?
林奕華:是不是明星其實不是很重要的一面,最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當然明星就可以幫助戲劇的普及化,但是你也要讓他推掉很多更賺錢的工作來跟你合作
。所以反過來看,跟我合作的明星,劉若英、吳彥祖,現在的鄭元暢、張艾嘉,看他們平
常在做的事情,其實他們也是有很多理想的。他們不光是明星,也是藝術家。只不過觀眾
有可能在沒看到這個戲之前,沒有認識到:哦,原來他們也是藝術家。
信息時報:詹瑞文應該也算很特別的一位明星演員,作為編導,和這樣的演員合作是
否省力很多?
林奕華:哈哈,你這個說法很有趣!我們常常覺得說兩個導演能否導一齣戲,這就很
考這個導演,他知不知道另一個導演的興趣、強項在哪裡。跟詹瑞文合作,絕對是很好玩
,我會丟很多靈感給他,看著他長出花,然後我去把他的一些枝葉修修剪剪,有時候他也
會自己去剪。我們的分工很清楚,誰是播種的,誰是花王,誰什麼時候去淋水,誰長出一
些新的枝葉出來,像跟張艾嘉也一樣。我們不會重疊,也不會同時欠缺,這才會構成一個
良善的合作關係。
信息時報:你曾說過「我的戲劇不管怎麼改題目、轉換內容,其實都有一個共通的主
題,就是為什麼我們那麼不快樂。」為何會把這個作為主題?
林奕華:因為現實就是很多人不快樂啊。不快樂所以唱K都唱不快樂的歌,不快樂就想
遇到一個對的人,讓生活有很大的改變。我們很大的不快樂是覺得自己很想改變現狀,但
個人力量又很微薄。我們很大的不快樂,其實還是來自於我們不能夠自由,不能用我們的
節奏生活,不喜歡自己,因為有太多的比較。看到身邊這樣的事情,我就會想戲劇的功能
是否可以讓大家找到一面鏡子,從而瞭解自己多一些呢?但這不是一兩部戲能夠解決的,
所以我才會一直做一直做。
信息時報:你應該是生活中很快樂的那種吧?
林奕華:當然不是。我只是比較願意殘酷一點去面對自己的不足,不然我們都踩在雲
端,掉下來的時候當然會很痛。我在教書、寫東西、拍戲時都會去提不同的觀點來提醒大
家,嘿,我們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角度去看待我們的生存和生活?我的力量很有限,有生
之年能夠做到的很少,但反正時間就是這樣過去,不做白不做咯。
林氏語錄
「張姐(張艾嘉)有一個特點是很青春,鄭元暢也是一個到50歲還可以蹦蹦跳跳的人,
加上王耀慶,這兩男一女的組合就像三個孫悟空。」
「我跟賴聲川導演,從出身、背景、到對男女關係的認識、對空間的調度、題材的選
擇上,統統不一樣。觀眾可以去比較,我很難去比較,因為對我來講就一個是蘋果,一個
是橘子。」
「伴侶或者精神伴侶,要讓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非常豐富、喜悅,我的理解是,
樣貌只是一種眼睛的喜悅,但是很難達到一種精神的喜悅。」
「跟我合作的明星,劉若英、吳彥祖,現在的鄭元暢、張艾嘉,他們也是有很多理想
的。他們不光是明星,也是藝術家。」
「我們很大的不快樂是覺得自己很想改變現狀,但個人力量又很微薄。我們很大的不
快樂,其實還是來自於我們不能夠自由,不能用我們的節奏生活,不喜歡自己,因為有太
多的比較。看到身邊這樣的事情,我就會想戲劇的功能是否可以讓大家找到一面鏡子,從
而瞭解自己多一些呢?」
來源 http://ent.zjol.com.cn/05ent/system/2009/04/09/015412529.shtml (三張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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