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專訪香港舞臺劇導演林奕華--做戲劇,就 …

看板iamjoe619 (鄭元暢)作者 (永遠對自己誠實.)時間16年前 (2008/12/25 00:49), 編輯推噓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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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專訪裡只有一小段是提到元暢的 我個人是很喜歡看整篇 但要是大家覺得無關的內文太多 我再改成節錄~ =================================================================== 林奕華最近的日程表排得相當滿,除了新戲《華麗上班族之生活與生存》上演,他還去了 北大演講。接受採訪時他說,做戲劇最大的目的是對抗平庸,比如平庸的愛情。 文/ 劉莉芳 整理/ 吳琦 韓天陽 圖/ 高鵬 12 月6 日的北京很冷。林奕華穿著藍白豎條襯衫、青色毛線開衫、背著一隻軍綠色帆布 包,像個教書先生。那些從他身邊經過,趕來聽他演講的觀眾,都沒有認出他。 頭天晚上,林奕華沒有睡好,早上5 點就醒了,想著演講怎麼開頭。本來,林奕華的助手 和我商量,開場放一段15分鐘的林奕華作品集錦。但他臨時推翻這個方案。他說,朋友見 面,不會隨身攜帶自己生平的光碟。他要在開場時找一位觀眾,問他的心願,然後打碎他 的心願,從得到與失去、夢想與破碎進入演講主題。但是當他走進演講廳,看到近400 位 觀眾時,又改了主意—林奕華在香港教書就隨時會改變上課的形式,這讓他的助手很焦慮 。這次也是。 他問觀眾,此刻在你們眼中,我是怎樣的?我和你們想像中一樣嗎?觀眾轟笑,女觀眾則 誇他的頭髮漂亮。他也笑開了,順勢做起民意調查,讓同意他頭髮漂亮的觀眾舉手。他看 似無厘頭地問,你們知道為什麼我的頭髮這麼漂亮嗎?轟笑後,他將話鋒一轉:“我不是 在開玩笑,也不打算代言洗頭水廣告。其實,所謂的頭髮漂亮,有一部分是自我想像的關 係。”從頭髮入手,林奕華以“看得見和看不見”為題演講。接著放了《西遊記》之《人 人都看不見沙悟淨》。 林奕華本計畫兩天後去看話劇《愛比死更殘酷》,不料那天是蜂巢劇場休息的日子,沒看 成。法斯賓德是他很喜歡的導演,他很想排法斯賓德的戲,還想把自己喜歡的歐洲電影都 搬上舞臺,其中包括《索多瑪的120 天》。 B=《外灘畫報》L= 林奕華 他們不僅僅是偶像 B:《十八相送》講了18 個和愛人分手的故事,陳綺貞演唱了18 首串場歌曲。她的音樂 對這部舞臺劇有什麼影響? L:我一邊醞釀這部戲,一邊聽陳綺貞的歌。在綺貞進組前,我每天跑步都戴著耳機,一 直在聽她的歌。她的歌和《十八相送》的主題很貼切。綺貞從來不覺得自己一定要寫情歌 ,她寫的歌詞都是自己的感受。在我看來,她是女詩人,非常敏感,話不多。很多時候, 我只能猜她的心思。在《十八相送》裏,觀眾先猜出謎語,才能聽到綺貞的歌。綺貞的歌 是《十八相送》的重要線索。我其實蠻希望跟綺貞再次合作。張艾嘉也非常喜歡綺貞。但 是我知道不能勉強綺貞演戲。《十八相送》的演員都很年輕,沒有任何演戲經驗。他們都 是綺貞的歌迷,能把綺貞的歌倒背如流。後臺被他們變成了歌迷會。 B:你的作品用了不少明星,從《生活與生存》的張艾嘉、《戀人絮語》的黃耀明,到《 快樂王子》的吳彥祖、《十八相送》的陳綺貞,他們似乎有某種共性,你怎麼概括這種共 性? L:這個觀察很有趣。曾經有記者問我,你用明星是不是為了迎合市場。我說如果你把我 用過的所有明星串起來,就會發現,第一,他們的作品都有人文關懷;第二,他們都有創 造力。他們不僅僅是一個偶像。 B:那麼鄭元暢呢?在大家眼中,他就是一個當紅偶像。 L:其實我找明星非常小心謹慎。小綜(鄭元暢的昵稱)很有創造力,對很多事很敏感, 也很努力。你不要因為偶像劇簡單,就忽略了他。如果你和他相處一段時間,一定會超級 愛他。我第一次看到小綜是在臺灣情景喜劇《安室愛美惠》裏,陶晶瑩和謝祖武主演,小 綜演他們的一個鄰居。第一印象,小綜很像我的一個朋友,很高,很“怪咖”(台語中指 脾氣古怪的人)。我來自香港,香港也有很多情景喜劇,但是和美國情景喜劇不同,香港 情景喜劇不懂怎麼經營情景,來來去去只有那兩三招。但是小綜的演法很有他自己的一套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時,我就記住他了。 B:我一向不喜歡明星舞臺劇,但是期待明星在你的作品中的表現,他們的表現總會讓我 看到他們在影視劇之外的另一種表達方式。 L:謝謝。像張艾嘉,我們談合作談了7 年。我第一次邀請她是2001 年做《張愛玲,請留 言》。那時,張姐在做《想飛》的後期,不能來。2005 年,我們為張姐做了一部獨角戲 《人的聲音》,已經開始排戲了,因為我跟另一個導演拆夥,也沒有演成。三年多來,我 們常常見面聊天,交換好看的光碟。我們是非常默契的“棋友”。我出招,她接得住。她 出招,我也要接得住。《生活與生存》的劇本是張姐寫的,只用了5 天。她跟我說,這段 很難排哦,那段很不簡單哦。後來我們都排出來了,只用了兩個禮拜。我的很多作品排得 很快。《半生緣》是一部大戲,時間跨度幾十年,有很多場景、時空交錯。但是我用一張 長桌,用獨劇的方式,很清楚地交代了時空轉換,只排了三個禮拜。《十八相送》只排了 一個禮拜。 哭、笑不都是發洩嗎? B:去年你排《包法利夫人們》時說會關注城市題材,《生活與生存》是這個題材的延續 ? L:《生活與生存》是突然“跑”出來的一部戲。現代人的生活壓力越來越大,大家都覺 得必須出人頭地。這些東西被理所當然化了。香港在30 年前開始跑,沒有存下資本,這 讓它非常快地落後。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香港電影非常好看。如果冷靜一點回顧香港電影 ,那時誰拍的電影最多?是王晶。什麼類型的電影最受歡迎?是《賭神》。那些電影沒有 深層次的價值。也就是說,香港用了二三十年做了很多的罐頭,這些罐頭到後來,也只能 是罐頭。香港太小,很容易同化妥協。我很擔心內地有一天也會這樣,但是內地大、人口 多,很多內地人不肯妥協。但是不代表將來不會,所以我做了《生活與生存》。 B:《生活與生存》裏有一場戲,張艾嘉在夢裏,要男人為她生孩子。這是想表達什麼? L:通常的戲劇、電影只看到表面的男人和女人,很少探討兩性的複雜性。《生活與生存 》裏的很多角色,他們的不快樂其實來自對自己的性別的鬥爭。讓男人生孩子,是日常生 活壓抑的反射。女人很多時候覺得為男人生孩子是壓力,有時是對愛的表現—如果愛他, 就應該為他做些事情。但是有多少女人真正瞭解自己的需要?現代女人受到很好的教育, 有經濟能力,卻不像男人那麼自由。男人其實正在慢慢享受女人的特權,他們變得被動了 ,不需要決定很多事情。張艾嘉在上半場基本穿男裝,是POLO 的新款。不過,她不是在 扮男人。那是運用女人對男人的想像,讓女人穿起來既像男人,又凸顯女人的線條。那是 一個符號,是一個欲望投射物。 B:現在的演出商都在揣測觀眾們愛看什麼,做喜劇,《生活與生存》有什麼市場壓力嗎 ? L:一開始我丟出題目《生活與生存》時,所有人都懷疑我要排給誰看。這個劇名很大, 不是大多數人的欲望,卻是每個人每天都面對的問題。簡?奧斯丁的《理智與感情》,書 名也很大,後來不也成為經典麼?要有這個膽量。我絕對不認為做戲劇的人要迎合觀眾。 如果有人在迎合觀眾,那是他的個人選擇,不是定律。但有很多人都告訴我這是定律,說 這出戲的市場價值不樂觀,因為現代人的生活壓力很大,大家都想看喜劇,不想看悲劇。 我說,哭、笑不都是發洩嗎? 其實是林夕在設計他們的戀愛 B:你的作品都很長,3 小時是普遍長度,有的長達4 小時。這非常考驗觀眾。 L:據說,人的坐骨最多只能堅持兩個半小時。這方面也許和我的個人口味有關。有些東 西,我是比較喜歡長的。這也許跟我們那個時代看戲的經驗有關。現在大部分人沒有機會 和成百上千人在一個劇場裏,呼吸相同的空氣。這種過程是有情感的。觀戲的過程很重要 。我不是故意把戲拉長的。像《生活與生存》,劇本只有3.8 萬字,當時我們完全沒有想 到會排成3 個小時,以為兩小時15 分鐘左右吧。這個戲沒有拖,沒有任何場面在玩氣氛 。念一遍對白,就要3 個小時。這個戲很特別,它的分量是可以撐起3 個小時的。有觀眾 說《生活與生存》是一部固定機位的舞臺電影。每場的時間都很短,場景很多,轉變很快 。如果拿《生活與生存》和《半生緣》比較,正好反差。《半生緣》就是一個長鏡頭,不 斷地有大特寫、中特寫、遠景、空鏡頭。燈光、台位一直在變,情感一直流動。所以我不 覺得《半生緣》的前面三分之二長。最後半個小時,氣氛比較肅殺,人生進入深秋寒冬, 觀眾也許不忍看。有些觀眾把這個戲形容成“血腥大餐”,這種說法有點嚴重,可能是因 為現在的人糖吃多了,突然有個東西不甜,他們就覺得特別辣。 B:你做戲劇的最大目的是什麼? L:對抗平庸。平庸是一種政治。因為平庸,很多人不敢表達自己。香港是一個平庸之都 ,香港人最擅長平庸。為什麼香港的八卦文化那麼蓬勃?因為香港平庸。平庸跟八卦的關 係在於,不敢過自己的生活,只敢消費別人的生活。美國也有八卦文化,但是美國人不會 被八卦文化改造得一模一樣,不會因為某個週刊的封面,整個美國都在談論那個封面,日 本、德國也都不可能。但香港就會。如果今天《壹週刊》登了什麼封面報導,整個香港都 會在談那個。香港電視臺要控制香港人的思想很容易。那些電視劇,像《溏心風暴》,很 懂得造勢。《溏心風暴》的臺詞有點像我們以前那些年長者的講話模式,像是偈子。《溏 心風暴》之所以紅就是因為它把老一輩的語言模式拿出來,當成新的東西推銷。大家都覺 得很特別,很喜歡裏面押韻的講話方式,什麼“有何媽在大廳,我們不用驚”之類的臺詞 。現在整個香港都在模仿。香港人不會自己去找一些取悅自己的東西。 B:那麼到底是創作人在引領潮流,還是創作人在跟隨潮流? L:整體來講,最大的問題是大家越來越不想主動,生怕有所損失;但是又不願承認被動 ,怕沒面子。這種心態在現在的男女關係上特別有反映,所以我排了《十八相送》。祝英 台多麼勇敢。現代人談戀愛完全不是這樣的。我們那個時代,談戀愛先做朋友,然後開始 交往,在點滴中累積情感,最後才開始談戀愛。但是現在的消費文化太厲害了,大家覺得 我們的戀愛就應該像電影、偶像劇、小說那樣。他們談的是卡拉OK 的戀愛,為了失戀而 戀愛。其實是林夕在設計他們的戀愛。因為如果他們談了一場快樂的戀愛,到卡拉OK,就 沒有歌可以唱。這是一個矛盾心理,既渴望戀愛帶來的滿足感,同時也想演悲劇角色—卡 拉OK 裏的主角都是失戀的。我不知道這種狀況在大陸怎樣。在香港很普遍的,男女彼此 焦慮。女孩覺得很多事情應該男孩做,男孩也覺得很多事情應該女孩做。我常常覺得在香 港是女孩跟女孩在談戀愛,因為那些男孩根本是女孩,我常叫他們是妹妹。女孩反而是姐 姐。所以大家都說要到北京去找男人,就是因為南方都沒有了,只有北方有。我說,到內 蒙古去找差不多。“80 後”其實非常以自我為中心。他們談戀愛只要結果,但是不可能 兩個人都享受結果,總要有人耕耘,如果兩人都不願意犧牲,就糟糕了。你這到底是喜劇 還是悲劇呢?這其實也是一個可以用喜劇手法來呈現的悲劇。我覺得只要題材對,不管是 喜劇還是悲劇,觀眾還是會看的。 娛樂也是非常政治化的 B:你的作品是一脈相承的? L:我一直在探討一個主題:我們為什麼不快樂?我覺得,那些不要思考為什麼自己不快 樂的人,他們也許真的不需要來看戲,但是那些來看戲的人,他們骨子裏、心底裏其實對 這個問題還是有探究的欲望的。你來看我的戲,可能出去時是悲傷的,但是悲傷本身可能 是有領悟的,會讓你距離快樂稍微近一點。如果我們是朋友,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覺得 人怎樣才快樂,我也經過了非常不快樂、愚蠢的階段。我從來不介意把這些東西跟別人分 享,只不過我覺得戲劇要和更多的人分享,最好還是開闊些,容許觀眾按照自己的生活體 驗找答案。 B:《快樂王子》也延續了尋找快樂的主題。 L:我常提醒自己保持用一個小孩的眼睛去看一個大人的世界,我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去當 大人,這也是為什麼我的朋友都是年輕人。能和我做朋友的人,比如說張艾嘉,都是能和 年輕人打成一片的,很少會用自己的身份去做一個權威。在純真中能找到一種皈依。我沒 有潔癖,但是很多時候,我看到一些東西就是為了撲上去而撲上去的。這也是為什麼我要 寫評論文章。很多時候大家覺得電影好看,我反而會關注你們為什麼覺得電影好看。所以 我現在寫些娛樂的文章或者八卦的評論,不是在評論事件的本身,而是評論我們看它的角 度。我最近寫了篇文章評論李嘉欣的婚禮。我覺得,從某一個角度講,李嘉欣是白流蘇, 我們所有人都是一個白公館,因為我們所有人都是兩手準備,如果她好,我們就“對啊, 真好啊”,如果她不好的話,我們就落井下石。白公館為什麼會是白公館?因為再嫁也輪 不到你嫁,再幸福也輪不到你們。旁觀的都是替別人高興,從而得到滿足。 B:你的評論會得罪一些人吧? L:我的評論一直都得罪人。像王爾德,他也得罪很多人,把上流社會的假面具撕破了多 少?所以到後來,大家都落井下石。這沒辦法,這就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位置上發揮他生 命的職能。其實要評論的話,每天都有很多題材。娛樂不只是休閒的,也是非常政治化的 。政治化的意思,一個方面是個人政治,因為它常常會牽涉到兩性之間的定位問題,另外 ,它好像幫社會定義了什麼是成功、失敗,什麼是外在、內在,這些東西統統都有利益衝 突。比如說豔照門,我當時說對女性非常歧視,用道德的名義去剝削女性的自由。其實在 大學裏,很多人在教性別研究,社會學的老師或同學都能夠看出這個問題,但他們的聲音 不夠大。我在寫的時候還是蠻謹慎的,不希望大家覺得我有預設的立場。我會用比喻的方 式去講,比如我剛才講白公館,因為太直接,就變成是說教了,評論最好讓讀者意會。你 在看《傾城之戀》的時候,可能對白公館很不屑,但是可能你自己就是白公館。 原文轉載 http://0rz.tw/755e6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04.201.79 ※ 編輯: incanoe 來自: 59.104.201.79 (12/25 00:50)

12/25 17:23, , 1F
不用節錄啦^^..整篇才有它的原汁原味阿!這樣才完整^^
12/25 17:23, 1F

12/25 17:55, , 2F
推~ 我也喜歡看完整的!!
12/25 17:55, 2F
文章代碼(AID): #19KcWc3i (iamjoe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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