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惠妮休斯頓 靈魂歌手也曾尋找靈魂
惠妮休斯頓 靈魂歌手也曾尋找靈魂
讀者雜誌 2012/06/01
作者:羅愛蓮
415次獲獎、562次提名的吉尼斯世界紀錄,以及9億美元身家散盡要借百元度日的窮困潦
倒。通過這些數位我們看到,作為靈魂歌手,她擁有過純情聖潔的靈魂,是靈魂迷失才導
致了她後期的灰色人生。
1963年,惠妮‧休斯頓出生在美國新澤西州一個傳統的天主教家庭。20個月大的時候,一
次她蹣跚著上樓梯時自娛自樂地哼唱,驚得走在她後面的媽媽茜茜‧休斯頓喜極而泣。儘
管吐詞不清,但清脆的童音在樓道裡流轉,美如泉水空山作響,而且,她還在模仿媽媽剛
剛在教堂的演唱茜茜是一個著名的福音歌歌手,她的福音唱法難度很高,高音、低音轉化
很多。小小的惠妮表現出極強的模仿能力和記憶能力,能孕育一個有音樂天賦的女兒讓她
十分高興茜茜開始對女兒進行正規訓練,她經常將惠妮帶進教堂,讓她小小的手和其他教
友一起,高高舉過頭頂,隨著節奏搖擺。惠妮得以在接受音樂熏陶的同時,從神聖的宗教
儀式裡得到向善向上的力量。稍微大一點後,茜茜讓惠妮參加教堂唱詩班,她總是對女兒
講:靈魂的歌一定要用靈魂唱,只有靈魂的溝通才能超越階層和年齡。
惠妮11歲那年,茜茜帶她參加當地一年一度的福音音樂會,計畫母女倆同台表演。但是開
唱前一刻,茜茜的嗓子壞了,她只好打電話讓惠妮獨自登臺。惠妮很害怕,茜茜鼓勵女兒
說:「我會祈禱上帝,讓靈魂在你的歌裡出現,你一定能唱好。」靈魂究竟是什麼,惠妮
並不甚懂,只好帶著一顆童真之心上臺,將天籟的嗓音,演繹成了一條在雲上激蕩的河流
。她成功了,台下掌聲雷動。
事後惠妮問母親:「靈魂真的存在嗎?為什麼老師說靈魂是人的性格個性,而不是牧師說
的『是依附在人軀體上的精神主宰』?」茜茜回答:「孩子,在不同人的心裡,靈魂以不
同形式存在,我相信它是無形的主宰,所以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覺得孤單。」品味著初次成
功的喜悅,惠妮選擇相信母親。她在七年級時寫的文章中有一段是這樣的:「我不要追求
歡樂、舒適和奢侈,我要追逐靈魂到藍天飛翔。」為此,她刻苦學習、練唱,練習形體,
在學校品學兼優,並且一心想成為像母親那樣傳播愛的藝術家。可是歲月的風雨,突然就
敲打在惠妮尚不成熟的心靈上。14歲的一天,她回家,發現母親在傷心哭泣,父親約翰‧
休斯頓站在一堆碎玻璃中,厭倦而疲憊地望著母親。印象中父母很少爭吵,母親總是那麼
開朗。惠妮特別緊張,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母親對惠妮說:「有些事情你可以知道了。」
惠妮這才得知,其實作為音樂經紀人的父親跟歌唱家母親一直有矛盾。約翰希望茜茜改變
曲風,更商業化一點,因為時間走到20世紀70年代末的時候,深情款款的福音歌已經落伍
,打擊搖滾樂才大行其道。但是茜茜卻說,福音歌是黑人的音樂,它最能唱出黑人對生活
的無奈和憧憬,也最能給予他們勸說和安慰。她不在乎賺多少錢,只在乎歌聲喚醒了多少
靈魂。兩人意見長期不和,約翰生出了外心,移情別戀,這讓茜茜傷透了心。
惠妮質問父親:「這麼好的女人,你怎麼忍心傷害!那個酒吧女郎哪裡比得上我的母親?
」約翰回答:「壞女人固然是麻煩,但好女人更讓人煩,成天矯揉造作,以為自己是救世
主,自己活得累,還不讓別人輕鬆。」惠妮不容父親如此殘酷地否定母親,跟約翰的關係
變得很僵。
改變不了妻子的約翰,隨即決心改變女兒,開始以自己的方式策劃惠妮的前程。他找來唱
片公司,要惠妮簽約,茜茜強烈反對:「她要修煉成天使,她的聲音要美到像帶著鑽石開
放的紫羅蘭(新澤西州花),馨香並綻放光芒,這些不是唱片公司通過花裡胡哨的包裝就能
提前實現的。她必須繼續訓練,必須先完成學業。」
跟父親關係疏淡的惠妮遵從了母親的意願,繼續留在學校。但約翰此後一直頑固地跟茜茜
抗衡,他找各種各樣的機會遊說女兒。惠妮16歲時,他鼓勵身高已達173公分的她去做平
面模特兒。惠妮抑制不住青春的躁動和對時尚的向往,答應了父親。她很快成為少女雜誌
《17歲》首個非洲裔封面女郎,隨後又登上多家知名時尚雜誌。當她曼妙的身姿和俏麗的
容顏出現在大街小巷時,她的同學對她刮目相看,一些廣告商也找上門來。享受到成名帶
來的喜悅,她跟父親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然而就在她中斷唱歌去做模特兒,導致父母關係惡化沒多久,茜茜和約翰正式離婚,惠妮
跟母親一起生活。茜茜找來曾在20世紀60年代稱霸福音樂壇的艾瑞莎‧佛蘭克林充當她的
教母,對她進行福音唱法的熏陶和訓練。但那時的惠妮已經對流行事物相當崇拜了,認為
佛蘭克林質樸而催人淚下的唱法已經過時,因此訓練並不太投入,常常任意發揮,喜歡一
字多轉音,這種玩世不恭的唱法讓佛蘭克林連連搖頭。
惠妮20歲那年,茜茜陪伴女兒到紐約尋找發展機會。在當地一家酒吧,茜茜敏銳地發現台
下坐著著名的阿里斯塔唱片公司副總裁克萊夫‧戴維斯,她計上心來,唱到高音部分的時
候突然停下,讓惠妮在最放鬆的狀態下飆出石破天驚般的高音。克萊夫果然極為震驚,第
二天即拉來總裁和他一起聽,他們當即拍板跟惠妮簽了一份全球合約。
但克萊夫一時竟然找不到合適的歌讓惠妮發揮,他也不認為傳統的福音唱法能讓惠妮走到
音樂的前沿和頂峰。他居然讓惠妮在煎熬中整整等待了兩年,直到1985年的情人節,才推
出了她的首張個人專輯,然而銷量並不怎麼好。
惠妮心情鬱悶,當茜茜再次鼓勵她的時候,她開始頂撞母親:「唱出愛和靈魂又有什麼用
,現在的人都不要靈魂。」惠妮喊出的是20世紀80年代中期美國社會的真實現狀。那時,
道德水平下滑,物質功利的東西侵占了許多年輕人的心。茜茜卻說,越是這種時候,人們
越需要拯救。母女倆反覆衝突又妥協,最後嘗試著將福音和流行結合,推出《給你我所有
的愛》等單曲。這次轉變,給她們帶來了好運。這些歌剔除了教會的說教和乞憐,帶著力
量、自由和愛,製造了空前的轟動,連續14周穩居Billboard流行專輯榜之首。
惠妮就此走上大紅大紫之路。隨著1987年第二張專輯的推出,包括葛萊美音樂獎、靈魂列
車音樂獎在內的許多重量級獎項紛紛落到她頭上。儘管同時落到她頭上的,還有來自黑人
世界的罵名─許多人紛紛指責她為了討好白人,丟了黑人的靈魂。
但惠妮不顧指責,開始在確立個人曲風和樂壇霸主地位的路上狂奔了。而年少成名帶來的
自負、繁重的工作,以及長久做乖乖女、甜心帶來的壓抑,使得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喜
歡琢磨父親說的那句話:「壞女人固然是麻煩,但好女人更讓人煩…」她的性格開始分裂
,在公眾場合,她是愛的天使,是靈魂歌手,但私下裡她開始了不追問靈魂的生活。1988
到1992年間,她幹過如下一些頗為矛盾的事情:她頻頻參加公益演出,多次捐助公益基金
;參加慶祝曼德拉70大壽的演出,抵制非洲的種族隔離;完美演繹美國國歌《星條旗之歌
》,鞏固了美國甜心的形象;主演了一部舉世聞名的愛情電影《終極保鏢》,並以跨越多
個8度音域的歌喉,唱了一首至今讓全世界歌迷難忘的《我將永遠愛你》。與此同時,她
於1989年愛上了黑人饒舌歌手、有著「壞小子」之稱的巴比‧布朗,那時巴比有好幾個女
友,其中一個還懷有身孕。惠妮的母親是一個積極向上、尋求靈魂純淨的美好女人,在很
多事情上給了她太多約束。因為母親阻止她跟巴比來往,她冷酷地疏離了母親,卻與追逐
性、嗜酒、當時已經再婚的父親約翰來往密切,將她買的豪宅給父親和繼母居住。1992年
,她製造了讓全美無法理解的婚禮,嫁給巴比─那時人們將她的歌聲稱為「美利堅之音」
,而巴比名氣不大,還因為酒駕和拖欠兒子撫養費等事多次被警方拘留。
如果說這4年她還在美與醜之間掙扎,那麼1992年受巴比影響成為癮君子後,她的靈魂就
徹底迷失了。此後,她一直在毒品和醜聞裡沉淪,直至2012年2月12日猝然去世。她死後
留下一堆冰冷、堅硬的數位,讓人銘記和思考:415次獲獎、562次提名的吉尼斯世界紀錄
,以及9億美元身家散盡要借百元度日的窮困潦倒。通過這些數位我們看到,作為靈魂歌
手,她擁有過純情聖潔的靈魂,是靈魂迷失才導致了她後期的灰色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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