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誌] 鋼鐵 溫柔｜Elegant, Strong and Gentle
鋼鐵 溫柔｜Elegant, Strong and Gentle
BY GERSHWIN CHANG
MANAGING EDITOR
05 SEP 2022
吳爾芙在《自己的房間》演講集中說：「我們要是面對事實，因為事實如此，沒有別人的
臂膀可以讓我們依靠，我們必須孤身前行，我們的關係是在我們和現實世界的關係，而不
僅是我們和男男女女的世界的關係。」西蒙波娃也在其女性主義經典作品《第二性》中陳
述，女人和男人肯定存在天性的差別，但女性和男性則是社會文化建構出來的產物。對我
們來說，女性有其「既定印象」，但這樣的印象卻不應該是理所當然，而我們看到的徐若
瑄，也是如此。我們認識的徐若瑄，在媒體版面的總是光鮮亮麗、舉止優雅，但私底下卻
是有屬於自身的堅毅個性，而且，更瞭解「自由」的獨立女性，該創造出的「模樣」。這
次，PRESTIGE以「與自我對話」的想像出發，進入屬於徐若瑄「自己」人生的獨特樣貌，
跳脫過去人們賦予人們對女性的「既定面貌」，創造屬於自身的強悍與溫柔。
PRODUCTION GERSHWIN CHANG、WILLIAM CHEN TEXT GERSHWIN CHANG STYLING AILING
TSAI STYLING ASSISTANT KATERINA CHENG PHOTOGRAPHY CHEN YUNG HUA VIDEOGRAPHY
AILING TSAI、KATERINA CHENG MAKE UP Shin Tsai @Shin Studio MAKE UP ASSISTANT
Miki Chu @ Shin Studio HAIR Lounes (flux reel)
拍攝的這一天，天氣依然燠熱，但在觀景窗中的徐若瑄，不但氣勢爆棚、眼神帶有堅定的
意志力，態度中帶有些率性的「凝視感」，更創造了相當獨特的氛圍，這是種與室外酷熱
天氣截然不同的冷靜，有一種「洞悉世事」的注視在她的眼中綻放，你不禁會懷疑，她，
是否是早已對你的意圖瞭然於胸，用上帝的視角看待你接下來的一舉一動，而且，很堅定
地展現屬於自身的面貌，創造屬於自身個性的強烈畫面。
這樣的帶有飽和色彩的視角，讓人感覺有點像史丹利・庫柏力克的電影，在情緒與潛意識
中綻放自身風格的強烈畫面，而這種依靠畫面多於對白，似乎不用具體的情節就可以訴說
故事的風格脈絡，在徐若瑄的詮釋中，慨然展現，而這些思維也在畫面的流轉中，創造了
屬於徐若瑄相當立體的形貌。
「立體」這個詞彙，用在平面媒體上肯定相當突兀，但這是從徐若瑄在畫面中一舉一動所
創造出來的「對話」，而這似乎也詮釋了她看待這個世界的視角。很多人覺得女性相對而
言比較感性，比較會以自己情緒的觀點來面對世事，但徐若瑄似乎不受這樣的限制，在我
來看，理性與感性並非光譜的兩個極端，而她充分展現了理性與感性的結合與碰撞（好的
，又用了兩個相互矛盾的詞彙，但理性與感性在徐若瑄身上，的確存在著這種既交融又衝
突的觀點），這，的確與我們認知中的性別世界有些扞格，但跳脫性別以獨立的人格觀察
，徐若瑄的確是個矛盾而交融的綜合體。
屬於自己的理性與感性
與徐若瑄對話，你會充分地發現，她的思維是相當自由而不受拘束的，可是每句話其實帶
有著深思熟慮的字斟句酌；但跳脫那個「工作」的情境，她卻又像是好奇的小女孩，到處
摳摳摸摸，用自己的五感，探索這個對她來說相當複雜卻又多元有趣的世界。她會看著化
妝師手上超過1,000cc容量的大水壺，一邊笑說「它好大一瓶」卻又好奇「妳一天真的就
帶著這麼多水出門？」，或是看著那件連我們服裝編輯也搞不懂怎麼「穿」的禮服，想要
用超越極限的姿勢試圖穿上，這時她的眼神中帶有探索未知的期待，那是一種似乎有一種
想要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是這樣子」的期待，兩種情境的徐若瑄，好像也帶有一些屬
於自己人格的衝突感，透過理性與感性的碰撞，創造屬於自己的人生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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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瑄是個會設定目標，然後讓自己忙得要死，希望可以努力去完成她的人生清單的人
。」問起徐若瑄對自己的觀察，她給了我一連串的大白話來形容自己：「簡單來說，就是
衝得很快、想得很多，但是想要做到最好的一個人。」問她為什麼這麼「拚」？徐若瑄帶
著笑意地大大嘆了一口氣，「因為我想要活得很精彩呀！」這句似乎帶有一點理所當然意
味的回應，的確充滿著徐若瑄的個人風格，「我的確是個不想要讓自己活得太閒的一個人
。」
她形容自己一路就是「靠自己」拚出來的人生，希望可以讓自己過更多元、更精彩的生活
，「有的時候你的體力或許跟不上你的計畫或者意志力，很多時候也會有很多的現實因素
造成不是自己那麼期待的結果，但只要盡力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其實就夠了。」徐若瑄說
，當自己盡力完成一件「我」想做的事，只要知道自己沒有偷懶，就可以問心無愧了，「
我也不是超人，我也不是100分，我知道我不會因為我設定了目標，就一定可以把所有事
情完美的完成，這或許是我沒有天份、有些是沒有機緣，所以如果沒有，就算啦！」再一
次地強調「就算了，真的」，徐若瑄似乎也在透過自己的話語，肯定自己的思維：「因為
很多事情我的起步比別人晚。」
特別是在音樂這一塊，徐若瑄說自己是誤打誤撞地進入音樂的世界的（「雖然知道自己愛
音樂，但從小家裡沒有環境，既然沒有那樣的家境可以讓你學鋼琴、學吉他，你就只好後
天靠自己學」），雖然相較於其他早就進入音樂世界的人而言，自己的啟蒙就是「很晚很
晚」，徐若瑄對此帶著坦然，「所以你看我常常在社群網站貼我彈得很爛的吉他，因為我
總覺得坦白地面對自己、面對大家，有時候你分享自己努力的過程，其實也是很好的事情
。」笑說「應該沒有歌手像我一樣彈得那麼爛還敢po出來吧！」的她，其實在分享自身學
習的過程中，也創造了自己的成就感：「你最後能彈到多完美其實並不是重點，但是這個
努力的過程是非常享受的。」
不是傲慢 也沒有偏見
細數自己「從零開始」的成長，一點一點慢慢會開始按黃金四和絃、慢慢去挑戰封閉和絃
（「封閉和絃按不好還常常放屁！」徐若瑄的小女孩靈魂時不時地會跳出來放肆一下），
徐若瑄說自己其實還蠻喜歡像這樣的方式，來分享一些生活點滴：「我不會覺得因為我彈
很爛就很丟臉，就是覺得說人生就是這個過程，每個人都會經歷那個從不會到會的歷程，
分享這些，其實有時也是想要鼓勵一些人：『姊姊彈得那麼爛都敢po出來，你們還怕什麼
，做就對了！』。」用「真的，做就對了」再次肯定自己的話語，徐若瑄似乎在此也在尋
找屬於自己的鼓勵與肯定：「我是想到十年後我老了，或許不再年輕漂亮，但是我可能吉
他已經很棒了，可以自彈自唱，我的音樂創作可以表現得更完整，那也是另外一項成就。
」笑稱這樣的成就感「最快樂的還是自己」的她，喜歡學習、喜歡有新鮮感的工作，徐若
瑄說只有讓自己持續感受新鮮感，身邊的人們才會對妳持續產生期待，「在工作上，我希
望可以做個讓人家時時都有期待感的藝人，因為如果大家對你都不再期待了，我覺得自己
就可以下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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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容徐若瑄是個「獨立女性」，她是充分地認同這個說法的，「我是獨立自主的女性，是
堅持自己要讓自己經濟獨立，一個人都可以好好過生活的狀態。」笑稱自己是絕對的「女
權主義」—在人生的哪個階段，都堅持要有工作、堅持自己的生活要有成就感，然後經濟
獨立（「這很重要，自己賺錢才能決定自己的錢要怎麼花！」），因為不想要「拿人手短
」（「誰要看人家臉色？我才不要！」），所以徐若瑄從14歲出道開始，就一直在如此「
緊繃」的狀態下生活著，尤其是工作上的態度。最近她才迎接了自己的第一場正式演唱會
—VIVILAND，這場因為Covid-19疫情延期的大秀，徐若瑄對此的形容詞是「皮繃得很緊」
，在每一個環節上都戰戰兢兢的她，希望創造最完美的成績，但延期之前也就是這樣的求
好心切，壓力甚大。
作為VIVILAND的「主人」不只是要把歌唱好、把舞跳好，對徐若瑄來說演唱會中所有的環
節都要充分掌握，當太多的議題一下子湧到身上、所有的環節都必須完整瞭解的那個狀態
，讓她覺得好累好累、有點負荷不了，甚至連醫生都評估她的壓力指數過高，早已超過身
體可以負荷的程度，「所以你說演唱會延期這件事，對我來說一方面是覺得有些失落，感
覺從緊繃的備戰中一下突然放掉，那種落空的感覺很不好受，但是只能放下，強迫自己放
下。」這次延期後的重新回歸，徐若瑄說自己慢慢已經把備戰的狀態找回來了，雖然還是
繃得很緊，但裡面卻有一絲游刃有餘的放鬆，對她而言，或許是前一次的緊繃讓自己的生
命力更強韌，而當心態穩定，前一次所有的環節早已「預習」過的狀態，也讓她對於接下
來面對的更多不一樣的挑戰，產生助力。
不過，雖然笑說自己「獨立」，但徐若瑄說自己卻很少自己「一個人」：「我從小就是很
依賴家人的人。」徐若瑄說自己在事業上希望可以獨當一面，但她也喜歡在生活上與重要
的人分享自身的喜怒哀樂：「我害怕寂寞，所以我不會讓自己一個人寂寞，而跟家人、朋
友的心靈交流，會讓我覺得我的生命還有人在一起，支撐著我可以一同前進。」但這樣的
徐若瑄，卻很享受「孤獨」：「『寂寞』跟『孤獨』有時候有些不一樣，我不會讓自己寂
寞，我也不喜歡寂寞的感覺，但是我會讓自己孤獨，因為我總覺得孤獨會給自己力量。」
娉婷而獨立
孤獨是一種力量，是一種態度，會讓你願意思考、願意澄淨，從而累積屬於「我」自己的
觀點與想像：「比如說，我寫歌的時候是沒有人可以打擾我的，我家人如果知道我在寫歌
，是連吃飯都不太敢叫我，我媽會很輕聲細語地問我：『要吃點東西嗎？』因為她怕打斷
我的思緒，這是屬於我自己的沈浸時刻。」她說自己人生最孤獨的時刻，就是那段懷孕臥
床的時間，「那五個月的時間中即便有人陪在我身邊，我還是會覺得是自己一個人在打仗
，因為那個小生命在肚子裡，自己的身體也在面臨生命危機，你要怎麼去戰勝它？」一個
躺在床上完全無助的人，的確只能去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現在走來，徐若瑄還能笑笑的
談論這段過程，但心裡總是會掉幾滴眼淚，會覺得「老天怎麼總是給我這麼多的考驗？」
面對這些，徐若瑄說自己似乎只能接受、面對、處理問題，「但你很清楚你是孤獨的，因
為這是沒有人可以幫你的，而且即便有心幫你，能夠幫助的也只有枝微末節；但面對這樣
的孤獨，我也做了很多的事情呀！」的確，因為自身之前的累積，才是幫助她走過這個只
有自立自強才能克服的孤獨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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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會讓我想到吳爾芙的《自己的房間》，這個身在1920年代的女性作家就指出，在父
權統治之下，男性通過想像女性不如自己從而獲得優越感，並以這種優越感作為權利的主
要來源之一，「女性應該爭取獨立的地位與經濟力量，只有這樣才能擺脫來自家庭與社會
的專制與要求，真正客觀而獨立自由地思考，不懷膽怯和憤怒，獲得想寫甚麼就寫甚麼的
自由。」吳爾芙的行文中稱「五百英鎊的年薪象徵沉思的力量，門上的鎖意味著獨立思考
的能力」，徐若瑄似乎就是身體力行這樣的實踐：「不需要著急。不需要光芒四射。不需
要做任何人，只要做自己。」她，也應該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房間。
笑問「在『自己的房間』裡的的徐若瑄」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徐若瑄哈哈大笑：「私底下
的我，懶、宅、不修邊幅、健忘、迷糊。」用一堆形容詞形容自己的徐若瑄，說私底下的
自己是會把那個家用電話的室內機當成手機放在包包裡帶出門的人，也是會在回家時，把
家裡的鑰匙忘記在門口的人，用「遊魂」形容自己的私底下狀態，她說這樣的狀態常常是
你花了太多的心力在工作上，一放鬆的時候就完全空掉了，「不過對我來說這是好事，因
為這是我的腦袋在休息（『這也是我需要被照顧的原因，我休息的時候需要人照顧我，不
然我會出事。（大笑）』）」笑說自己很多次在事後都會覺得「怎麼這麼瞎的事情我會做
得出來？」的她，突然有一點小孩子的靈魂上身：「有一次我拿那個維他命的口含錠當成
發泡錠放到杯子裡，然後看它一直不發泡我還跟我姐告狀：『姐，怎麼會有這種瑕疵品？
』然後我姐就拿著那個盒子，一臉不屑地看著我：『你把盒子看清楚好不好！』」連說帶
比，這時的徐若瑄帶著傻勁，很像那個我們最初認識的、那個14歲的小女孩
說自己比較像男生的她，的確這樣的好強是從小而來，徐若瑄說這是自己賦予給自己的「
責任感」：「雖然沒有人叫我這樣做，但我覺得我真的運氣可能比較好，讓我可以有能力
照顧家裡，這是老天給我的運氣與能力，我很感謝這樣的磨練。」笑說自己很會照顧別人
，但卻不會照顧自己的獨立女性徐若瑄，在這一刻，其實有些可愛……
Cover 徐若瑄 Gucci Bvlgari Vivi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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