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呃拐騙，偷了甚麼？騙了甚麼？──《龍鳳鬥》
香港電影評論學會 第三十一期 (25/10/2004)...電影評論
偷呃拐騙，偷了甚麼？騙了甚麼？──《龍鳳鬥》 / 陳嘉銘
導演：杜琪峰
執行導演：羅永昌
編劇：隱士、歐健兒
演員：劉德華、鄭秀文、胡燕妮、吳嘉龍、林家棟、秦煌、許紹雄
如果《龍鳳鬥》的主題是愛情故事，而以偷呃拐騙作為襯托，我想說，自己不明白究竟有
甚麼被偷、被騙，同時有甚麼值得去愛、與被愛。杜琪峰說今次重現「鐵三角」是要繼續
鋪展《孤男寡女》及《瘦身男女》的愛情世界，也由劉德華與鄭秀文在大小場合交代如何
演得投入、愛得肉緊；只能說，幸好不是看了一套《鐵達尼號》，沒有呼天搶地。又可能
，是因為我並非神偷，不知道如此一對鴛鴦的感情為何。
故事說盜生盜太合拍多年，因男方的一聲「分贓不衡」所以離婚收場。兩年後女方被新歡
（吳嘉龍飾）追求，卻只為求對方的家傳之寶；男方於是盜來珠寶，再次與前妻朝夕相對
，更情深的道來一句：「如果你下次再為珠寶嫁人，我一定會把珠寶偷來。」女方不憤，
開出絕症謊言，才知道男方真的身患重疾，將會離世。但結局來一個轉彎，男方使人假冒
自己，讓女方以為自己尚在人世，留有希望。
深不可測的感情
似有詩意的故事，便在這對男女行行企企，偷偷雪茄紅酒，再加一隻離婚兩年後的訂情戒
指，便有意告訴觀眾他們愛死了對方。然後還有警方追查來個起底，說他們多年做案，不
被逮捕，似是滿載經歷，有難同當。當然，他們沒有苦難，一帆風順，唯一遺憾的是不知
名的離婚原因，令女方惆悵兩載，但又不忘消遣耍樂，穩定的打打桌球開開跑車。他倆之
間的感情，也許，真的深不可測。
「如果你下次再為珠寶嫁人，我一定會把珠寶偷來。」男方情深款款的道來，似有無數追
求者為女方送來珠寶，叫男方奮不顧身，以表示忠貞偉大；但原來說來說去只有一個闊太
（胡燕妮飾）與她的兒子，而偷竊過程竟又是如此輕輕鬆鬆。不錯，偷愛的象徵呼之欲出
，卻看不到男方的誓死宣言，還站於高高在上的天台遠眺女方的著緊不安，似在享受個人
的偷窺滿足，自戀傾向猶如有人失戀後買來數十罐罐裝菠蘿，到了保存限期便狂以啃之，
為求胃部與心靈的自我安慰，這一刻的愛人是誰？算吧！今天沒有人唱這首歌了。
幸好你仍健在，我可更愛自己
因此，女的會來一個從後熊抱，眼泛淚光，道來一句：「和你離婚後，我沒有愛過其他男
人。」是真話嗎？她的專長是偷呃拐騙！話說了可以不算，捉波子棋輸了可以不算……她
最真的一句話，是「點解次次都係你贏我輸」；於是便騙稱自己患有絕症，希望一局勝出
，得來的若不是珠寶，也定有如信用卡公司利誘顧客般的額外獎賞。
徹頭徹尾的一場賭局，是男方的勝券在握，否則何來兩年分居卻又忽然露面？是計劃，也
是慣常的技術性擊倒：打擊妳，然後凝視妳的失魂落魄，再忽然一次過將身家交給妳，似
是輸個清光，卻仍是操縱著妳的情緒，自己倒可以在棺木內好好感恩。自戀的姿態，由偷
到騙，陽光燦爛──女的也以為自己勝來一次，求證男方在生，潛在心底的或許是一句「
幸好你仍健在，否則何來有此高手過招」！愛得深的對象，是自己，不作他人。
被偷去對導演的厚愛
透過愛人，讓自己相信懂得愛，而且愛得偉大，最終你以為愛的，是別人，其實在自我滿
足熱愛的過程，卻如Narcissus在希臘神話裡於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愛上自己。如此一
說，似乎才是《龍鳳鬥》的主題；問題是杜琪峰的「鐵三角」不停解說當中的愛情如何偉
大無私，卻看不到肥佬想肥婆瘦身所以周街賣藝被人毒打賺錢的感動，也看不到有錢老公
死了卻回到陽間以另一面目叫我左眼見鬼的曲折。商業片便是商業片，杜琪峰當然沒有預
期《龍鳳鬥》是甚麼地方的參展作品，但其實只要宣傳一句「偷呃拐騙的愛情」，說是人
的自戀，可能更能教人深思電影在娛樂背後的意境與象徵；總好過此刻有人說娛樂性不足
，也懶得去想，感覺被騙，也被偷去對導演的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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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電影評論學會第三十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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