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哉] 四年後的 2046。

看板SMAP作者punkb (PUNK B)時間16年前 (2008/06/28 10:10)推噓2(2推 0噓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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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因為正喜歡木村拓哉，因為他演出了 2046，我去做了一系列王家衛的功課。看了一顛顛王的電影，衝了 2046 的首映。但老實說，四年前我根本看不懂 2046。比起 2046，我對於重慶森林以及春光乍洩更有感觸。 2008 年的現在，又重看了 2046，雖然只挑了自己喜歡的部份。雖然不是全部，但有些東西似乎可以讀懂了，並且覺得這是個好美好美的故事。 --------- 如杜篤之所說，王是個對聲音非常細膩的人。片頭一開始就用一種低頻，演員名單，優雅卻沉重的背景音樂。以及輕輕地，如同耳語，如同輕笑，也許還混有一點比在紙上沙沙作響。列車經過聲，然後 2046 標題。劇情的一開始，由後製公司作出的美麗而充滿老香港氣味的未來世界，木村以自白序幕，混合著暴動時有人所吶喊的 “Get away !”。他說，大家去 2046 是為了找失去的記憶，因為在 2046，那裡什麼都不變。他說，每當有人問他為什麼離開 2046，他都曖昧其詞。以前，如果有個秘密的話，人們會去山上找棵樹，在樹上挖個洞。在樹上挖個洞，把秘密告訴它，然後再用泥土，把秘密封起來。這樣一來這個秘密誰都不會知道。他說他愛過一個女人，他很想知道那個女人愛不愛他，但那個女人的回答就如同秘密一樣。而喃喃細語的王菲機械人，那淚水盈眶的表情，配上背景音樂，以及木村的旁白。那些所有摻雜在音樂裡的細碎聲音，就像回憶裡的斑駁痕跡一樣，不起眼卻隱隱作痛。很慶幸王有注意到木村的美麗呢喃。沒讓他用彆腳的中文或是粵語，只是讓他用最自然的母語，最流暢的方式，對王的句子做詮釋。也許自己是木村 fan 多少會有點偏心吧，我真覺得木村那有點黏黏的聲音，帶出來了聲線跟那未來列車影像並沒有什麼違和。加上王菲精采的眼神，雖然只是對著洞訴說自己的秘密。但是王菲的眼神卻似乎已經把她想說卻不能說的所有，既壓抑又似乎無法掩飾地從眼睛裡流露了出來。第一段，在音樂結束之前，我已經深深沉入那悲傷的氣氛中。 --------- 非常喜歡靖雯因為那來不及回答的 “伊伊喔喔”，而拼命練習的那段鏡頭語言。王只把鏡頭帶到靖雯的腳，一邊說著日文的靖雯，依著他所說的話，腳的表情也完全地不一樣。 “いいよ。いいわ。行きましょう。” 像小女孩一樣的扭捏。 “行きます！” 堅定回答。 “はい！行きます！” 女孩般點頭，停下腳步。 “いいですよ！” 轉身。 “わかりました！” “わかったな？わかったよ！わかったわ！” 再度面對。 “わかったよ！” 腳步堅定許多。 “行ってもいいかな…” 又開始躊躇，右腳勾起扭捏。 “行ってもいいよ。” 有點怯生生。 “いいっすよ！” 拿到禮物一樣興奮的小女孩般跳躍。 “連れてってください。” “もちろん！” “もちろん行く！” “よっし！行きましょう！” 很堅定的腳步與答案。心疼的是。彷若已經看見靖雯心裡有了這麼多假想畫面，幻想著任何男方提問的可能。像個好可愛的戀愛女孩一樣心裡有千百個答應。但最後卻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 木村的聲音很美，吻很美，眼淚也很美。就如同中間有段他在算著經過的地區數字，喊到 995 那微微顫抖的聲音，留下的那單邊眼睛的眼淚，哭泣真的也好美麗。或說他在跟機械人說秘密的時候，最後錯把機械人當作他想找的人，接吻的時候那輕輕皺著的眉頭，看了都會心疼。但是老實說我認為他沒有把這部片演好，他還是帶了他慣有的演譯模式進了王的電影。兩次木村跟王菲的對峙，無論現實生活中或是 2046 列車上的離開，我都覺得好可惜好可惜。木村在演出難過或是生氣的時候，都很容易出現他獨有的逞強笑容，然後再接續接下來的情緒。這在商業劇上看來合理，不知道為什麼在王的電影裡面就是有哪裡違和。這是段好傷心卻很美麗的橋段。他已經不知道問了多少次的 “俺と一緒に行かないか？” 王菲的無言真的演得很精采，雖然僅是無言，但是如同一開頭在說秘密的他一樣。好多好多能說不能說的情緒，在心裡已經回答千次萬次的回答，所有做的模擬狀況的答案，他只能看著木村，他的眼神裡已有太多。不笑出來就好了，如果木村不笑出來就好了。我想這樣會讓這兩人的僵持，以及情緒會累積到更高。如果他只是像他要走之前這麼撐著眼睛，然後默默地離開。我想這兩場對峙的戲會更加精采。不過我倒是挺訝異這次王並沒有要特別改造木村的演技什麼。王最擅長的事就是把演員逼瘋到情緒完全爆發以後才開始拍戲，所以王菲說他很討厭拍王家衛的片 (笑)。杜篤之也說過，如果今天有五天安排拍戲，他會先讓演員可能在飯店裡悶了三天。讓他們不安，讓他們懷疑，讓他們有情緒，讓他們爆發，直到最後兩天或是一天才來拍。而王十分擅長使用這些爆發情緒來做他的戲。這次我不知道是王家衛只是想依著木村的特質演戲呢，或是說他覺得有些屬於木村的特質也難以更改而不去更動呢，也或因為這是木村第一次參與王的片呢，這些疑惑也不得而知。但至少就我所看過王的那幾部片，重慶森林跟 2046 的王菲就截然不同兩個人，更不用說梁朝偉在花樣年華跟 2046 根本就是人格分裂 (笑)。 --------- 2046 還是好美好美的故事。而我還是很喜歡王的文字。他曾寫過，我忘記是在 2046 還是花樣年華了。愛情是有時間性的。或是在他描寫機械人的喜歡也有提到。也許不是那機械人遲鈍，也許也不是他不中意，而是他已經心有所屬。跟蜂蜜幸運草這種都是單向的箭頭比較起來。一輩子喜歡著一個不可能會喜歡自己的人，或是一輩子喜歡了一個曾經喜歡過自己的人。那個比較幸福？或說哪個比較痛苦？我不知道。王也說，或說他也借用周慕雲的故事說。我所能做的只有放棄。然後木村拎著他的外套下了 2046 列車。但他也說，最後他知道，只有自己不放棄，才永遠有機會。然後劉嘉玲這個機械人在眼淚流完之後，繼續微笑向前走。雖然我也不知道她消不消化的掉這些痛苦。但還好慶幸的是，王家衛給了靖雯一個好結局。這是我在看到 2046 列車上這麼多錯身而過的愛情後唯一感到的安慰。如他所說，離開 2046，有的人需要花很多的時間，有的人卻可以很快。我不清楚最後終究周慕雲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2046 列車，還是其實也一頭栽進花樣年華的回憶。或其實他根本，也不想走出那記憶，他不去尋找那些不變的東西，因為他已經深深地把那些不變給深深藏進心底那棵樹的根裡。填上泥土。然後誰也不知道。 -- HEIWA。 http://rriinn.blog116.fc2.com/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8.242.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