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許哲珮的音樂盒◎甜美中的幽深恐懼

看板PeggyHsu (許哲珮)作者aiyung (愛永)時間18年前 (2007/05/18 01:38)推噓5(5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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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六年，再聽見許哲珮的新專輯「許願盒」，有一種深刻的感動！因為，我清楚的記得六年前那個在冰島唱歌的女孩，聲音清透如水在那片冰天雪地中，穿著短袖上衣，回憶著戀人曾許諾給她的「白色婚禮」畫面與歌聲融成一股奇異的清冷，悄悄的鑽入心底當時躁鬱不堪的心，突然跟著慢慢的降溫在她透明的歌聲裡，意外得到了療癒。從此，我記住了她的歌以及那色彩洋溢，卻顯得特別安靜的嬌小身影。拿到CD的那晚，我正處於一種極其微妙的情緒腦中不停的旋轉，幾乎把從前、現在、與未來都想遍了但具體想了什麼，我竟說不清，似乎沒有清晰的輪廓躺在床上，我感到有些迷惑於是，我掛上耳機，打開許哲珮闊別了六年的「許願盒」緩緩進入那有著「灰姑娘&玻璃鞋」、「Peter Pan＆Neverland」「公主&Pink Dress」、「天使」、「水晶球」、「芭蕾舞鞋」的童話世界……… 【夢境的開始：在美麗的嘉年華許願，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幾個舒緩的琴音拉開了夢境的序幕，我進入了一個魔幻的童話世界……… 耳邊傳來教堂的幾聲鐘響，南瓜馬車帶著灰姑娘奔赴這場王子的約會輕快的樂音，訴說著灰姑娘此刻的歡，華麗的服裝將她妝點成最美的公主心愛的人陪在身邊，孤單與灰暗不再如影隨形於是，許下了想「永遠在一起」的心願。許哲珮輕盈的唱著灰姑娘飛舞的心情美妙的編曲，為歌裡注入了嘉年華的畫面我真的看見了「白雪皚皚的舞會」、「華麗的馬戲團」「緩緩升空的熱氣球」、「糖果的屋頂」、「幸福相擁的戀人」………… 但這會是永遠嗎？鐘聲敲響12下的那一刻，美夢就會消失還是，只要相信了愛，灰姑娘就不會再有眼淚？【Peter Pan's Neverland：守護夢的樂園，永遠不願消失的純真情懷】童話世界裡的小飛俠彼得潘，不管遇到多少挫折，一直勇敢的追尋夢想在那個守護夢的樂園裡，純真的信念讓人們不會長大永遠保有孩童的夢想與熱情然而，真實世界的我們，卻無法避免「長大」的殘酷事實我常在想，長大究竟意謂著什麼？是失去夢想，習慣妥協，還是勇敢面對，不再輕易逃離？我感覺「Finding Neverland」這首看似平靜的歌裡其實隱藏了許哲珮內在真實的恐懼感恐懼來自失落，失落來自於尋不到夢的樂園熱愛音樂的她，因為合約的問題，長達六年的時間無法出片再也無法與人分享她的音樂，彷彿將她推入黑暗的深淵，不知道何時能重見天日？聽不見自己的呼吸，是一件可怕的事因為，人的存在不僅僅是身體能呼吸當一個人失去夢想，或是對自己重要的東西沒有重量的活著，稀薄的存在感會吞噬所有的感知若無法自我調適，就會走入絕境所以，我能理解許哲珮為什麼寫出了「瘋子」這首歌雖然，我們不能永遠住在彼得潘的樂園但是，我依然相信純淨的心，不會輕易老去就像時光會逐漸逝去，而被留下來的文字與音樂依舊在多變的世界裡自由飛翔，純真如昔。【跟著「白日夢飛行」：世界變成了一滴雨，蒸發了傷心】幾個電吉他彈奏的音符，輕巧又專橫的展開白日夢飛行白日夢的畫面充滿了許哲珮豐富的想像力：「吃掉潮濕的天氣」、「悶壞的心情，發霉了，過期了」「變成一條魚」、「變成泡泡」隨著白日夢飛向不同的地方，原本偌大的吃人世界在想像的世界裡，變成一滴雨，小小的，不再令人恐懼變成「國王」或是「螞蟻」都可以無論巨大或渺小，都有獨自存在的風景如此美好的白日夢，不經意抵消了現實的殘酷與醜陋聆聽的瞬間，心也跟著飛了起來就算只是好夢一場，也要開開心心的渡過。許哲珮說這首歌一般的唱片公司都不會要因為，這種略帶另類的曲風不太適合主流的音樂市場那飛馳的旋律如思緒般跳躍沒有主流情歌朗朗上口的特質，卻深具個人特色將對現實的失望，透過一場夢，反而產生了向上提昇的力量如果世界就是這麼糟，那就別太在意吧換個角度想，跌到谷底之後，就不會再下墜了跟著白日夢飛行，每個飛翔的瞬間，都有再度愉悅的可能。【「德國下雪了」：皇宮前歡愉的手風琴聲，是戀人想念的記錄】耳邊傳來異國風情十足的手風琴聲短短的一小段，已收盡了異國廣場前的歡樂氣息這是許哲珮的戀人獨自前往德國旅行時，為她特意錄下的一段音樂當中有彼此的默契（戀人知道她一定會喜歡這個禮物）於是，她寫下了這首甜蜜溫馨的「德國下雪了」輕快的bossanova曲風，記憶戀人在德國旅行時，她的想像畫面奇妙的是，她雖然未同行，卻彷彿已融入了戀人的心變成他的眼，沒有時空的差距，彷彿兩人不曾分離「想念」的情緒透過輕盈美妙的音符，緩緩注入心底「我穿你的拖鞋，擦你的香水，想像你周圍下了雪我在城市邊緣，等待你起飛，回到我的世界抱緊我。」（註1）原來想念不止是焦躁難安的情緒，也可以如此安靜美好！突然想起許哲珮的那首「想念」「在我的床上灑上你最喜歡的香水，在我心上裝滿你身上的體香」（註2）戀人獨一無二的氣味，讓抽象的想念具象了所以，氣味深刻的記憶了想念，即使有一天戀人的容貌老去氣味仍會縈繞在心頭，成為獨特的愛情印記我在她貼近的吟唱裡，體會到很生活的愛情氣息無須刻意煽情，就能在音符流轉間聞到美麗的愛情香。【公主的「Pink Dress」：柔和外表下，包裹著一顆堅定強大的心】穿上粉紅色洋裝的公主，看似溫柔夢幻，實則有著令人意想不到的堅強就像這首歌的編排方式，幾個輕盈的音符，輕巧的拉開歌曲的序幕一派的輕鬆自在，不經意之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圍繞住副歌強而有力的輕搖滾迎面而來英文歌詞強烈訴說著公主不願與青春、愛情、夢想告別她想擁有世間最難的永遠，只要堅定的相信，不輕易放棄她就能永遠活在守護夢想的園地。【「Angel Man」：女孩心中最溫暖的家】這是一首可愛的歌，許哲珮甜甜的唱出戀愛中女孩的心情不需要superman，也不需要spiderman，只需要心中唯一的Angel man 他可能有點傻，也沒有過人之處，但他卻有一顆像孩子般純真的心也許不懂得她幽微蜿蜒的心思，卻總能在她開心時，微笑著聽她唱歌也能在她不開心時，靜靜的為她唱一首歌 Angel Man在女孩的心上築了一個溫暖的家於是，幸福不在遙不可及。【小女孩幻想的「玻璃鞋」：最美好的愛情總是擦肩而過】童話故事裡灰姑娘的「玻璃鞋」，在現實世界裡被「賣火柴的小女孩」拾起會是幸福的起點？還是悲傷的註定？許哲珮以豐富的想像力串連起每個人心中都曾有過的童話世界整首歌像在說一個故事，貧窮的小女孩撿起一雙玻璃鞋幻想自己像灰姑娘一樣得到幸福，可惜玻璃鞋的鞋跟斷了一截旋轉之間，跌了一跤，摔斷了手鍊在柴火微弱的光線中，看著殘破的畫面，小女孩流下了眼淚。我覺得這首歌彷彿暗示了最美好的愛情，總是無法久留，終會失落每個人都想擁有最美好的愛情，可惜愛情就像一雙美麗的玻璃鞋原本的美麗奪目，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會失去了光采，變得脆弱如果你依舊堅持穿上玻璃鞋像當初一樣旋轉最後就可能像小女孩一樣摔斷鞋跟且連自己原先擁有的手鍊也隨之斷裂「如果說有捨便有得，那我得到什麼呢？如果能丟掉什麼了換回失去那個人，我願變成那首歌，貼近你的靈魂卻只是骯髒的在灰塵，黏住你的髮根。」（註3）每個人都有最想擁有的愛情，但最想擁有的不一定能擁有或者，曾經擁有卻已失去，一切沒有道理可尋「玻璃鞋」之所以如此令人著迷，在於它的美麗與易碎因為恐懼失去，於是，無法永恆的「玻璃鞋」變成了人們心目中最美的愛情象徵。【失去夢想的「瘋子」：只能不停的哭…………】「瘋子」是這張專輯的主打歌也是情緒表達最直接，最能刺穿人心的一首歌「刷牙我想哭，洗臉我想哭，走路我想哭靜止我想哭，出太陽我想哭，起風我想哭聽歌我想哭，看喜劇我想哭…………」（註4）歌詞簡單直白，貫穿這整首歌的琴聲有一種安靜卻令人莫名悲傷的感覺，複雜的編曲，讓聆聽的情緒完全籠罩在壓抑的情緒中世界就是這樣，活著就該這樣不管別人說了再久的道理，就是做什麼都想哭不是不懂道理，而是真實的自己無法用道理來規範與定義。記得第一次聽見這首歌時，正在一間小店裡吃飯當時旁邊有一對情侶，他們一邊看著MV 一邊評斷這首歌，男生：「這是什麼歌啊？就叫"瘋子"？」女生：「對啊！現在的歌越來越奇怪了！瘋子也能寫一首歌。」我心想，為什麼瘋子不能寫一首歌呢？坊間有多少千篇一律，一聽就知道是為了討好市場卻沒有幾首真正表達深層內在的歌曲什麼樣的人會被說成瘋子呢？就是不在正常軌道中的人，思緒太過敏感，太過偏執一旦走到極端，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或許就會變成瘋子這是許哲珮找不到出路時寫下的灰色心情不管處在何種境地都想哭，不斷湧出的眼淚是瀕臨絕境的出口，不一定能通往夢想之路卻能在一切不確定前保護自己的心其實，能變成瘋子倒也是件幸運的事再也不必為自己做戰，已經勝利了。【魔幻「水晶球」：捉摸不定的，最令人著迷】這首電子風味十足的歌曲，編曲相當出色完全表現出歌裡那迷離弔詭的氣氛，「水晶球」有一種勾動人心的魔力從那透明的世界裡看見自己的過去、未來，是一件令人著迷的事，雖然，這當中隱約透露著令人恐懼的力量然而，無法掌控的本身卻又神秘的令人深陷其中而我，竟在這當中，看見自己。這是整張專輯裡我最愛的一首歌不過，聽了這張專輯的朋友通常不相信這會是我最喜歡的歌連我自己都有點驚訝，因為，這是整張專輯中最壓迫的一首歌它比「瘋子」更壓迫，「瘋子」是一種徹底的釋放「水晶球」則是更深入的探索，探索比自己想像更幽深的心偏偏它是一首冷調歌曲，乍聽的感覺以為是疏離但越聽越覺得它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心細看歌詞，更確定了看似冷靜背後，比任何一首歌都強大的力量「愛，可愛的小東西，可憐的真感情，可恨的是我發狂般著迷可敬的水晶體，可恨的是你全都不在意。」（註5）不管任何事，一旦成為定局，往往就少了不確定時的絢爛光芒不確定令人害怕，也令人著迷，表示還有無限可能以前，我不喜歡這種飄盪的感覺，應該是害怕吧！現在卻開始能以另一種角度看待內在的漂流感，說不定勇敢的往前走，真的能看見更完整的自己，不再被切割，也能安然的存在。我想在心裡安置一個水晶球不必刻意觀望未來，只要能承載所有的自己，未來已瞭然於心。【陳舊的「芭蕾舞者」：在嶄新的粉紅芭蕾舞鞋前，落淚了】許多女孩都曾擁有過旋轉的「芭蕾舞者」音樂盒小時候，總是不斷反覆轉動音樂盒的發條喜歡看芭蕾舞者不停的旋轉，彷彿為女孩轉動了觸碰不到的全世界直到有一天，女孩長大了，音樂盒也舊了，不再想轉動發條芭蕾舞者失去旋轉的可能，只能在沾滿灰塵的小世界裡，靜靜逝去而小女孩穿上全新的粉紅色芭蕾舞鞋，興高采烈的開始旋轉從這裡到那裡，每一刻都有不一樣的姿態，她自由自在的轉著忘了芭蕾舞者曾為她盡情旋轉的時光，當然也看不見陳舊的芭蕾舞者在沾滿灰塵的角落裡，靜靜落淚。這是一首很特別的歌，許哲珮藉由小女孩的「芭蕾舞者音樂盒」彷彿暗示那些過去愛過的人與事在物換星移之後，變成了什麼樣呢是靜靜的在不起眼的角落掉淚還是失去了注目的眼光，已經悄然消逝？我突然很想知道小時候喜歡的舊玩具，現在怎麼樣了？想到這兒，心中飄過一絲感傷，如同那跟著旋轉的曲子在一小段德文副歌裡，仍有掩藏不住的淡淡哀傷。【夢境的終點：在雪花紛飛的日子裡，和你「永遠在一起了」】經過一連串繽紛的夢境，穿越了歡愉和傷感的風景來到了音樂盒的最後一首歌曲在嘉年華的熱鬧氣氛下期待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到最後只剩兩人的飄雪時刻裡，靜靜依偎世界不再喧鬧，只聽得見彼此的心跳，彷彿真的「永遠在一起了」聽到這裡，所有的情緒漸漸收起，只感覺到許哲珮輕透的聲音溫柔的穿透了心深處。此時，我看見了《天堂隔壁》（註6）中管呆與睫毛在大雪紛飛的東北白樺林小屋內，靜靜相擁的畫面這一刻，就算下一秒是末日，也是最令人愉悅的末日，這就是幸福了！曲終之際的心跳聲，證明了愛的存在，與音樂的無盡………… 【從「氣球」到「許願盒」：以輕盈的姿態，滑過生活的沉重】經過六年的時光，許哲珮的音樂依然保有屬於她的夢幻與純真不同的是，生活的磨難，讓她看見了童話故事的最後，不為人知的憂傷結局：「灰色的童話故事裡，灰姑娘得到了玻璃鞋，卻失去了王子 Peter Pan離開了Neverland，變成了70歲的老爺爺海盜船上的珠寶，是冰塊做的公主穿不下PINK DRESS，也騎不上白馬主人丟掉的舊玩具，芭蕾舞者嘴角依然微笑而我翻到故事的最後一頁，哭了 "故事是虛幻的，情緒是真實的"她說」（註7）而這些隨著童話悲喜的心情卻又無比真實當我們開始意識到童話真實的憂傷時也同時意謂著我們已經不再是小孩了，將成長伴隨而來的美與痛化成一首又一首動人的歌，因為有了貼近底層的感觸空靈的聲音有了更人間的情感。人生最美妙的地方其實就在於有苦有樂，如果沒有經過痛苦又怎能深刻的感受到快樂的美好？在許哲珮的許願盒裡，我看了一種鮮活的生命姿態源源不絕的創作力，來自於對生活的細微感知將所有的美好與痛苦與音樂合而為一彷彿音樂就是生命，生命就是音樂在甜美中穿透了真實的幽深恐懼，因而有了重生的契機。註1～5：詞曲/許哲珮註6：《天堂隔壁》作者/管呆註7：文字/許哲珮 -- 是你帶我經過純潔的瞬間無悔無邪-cheer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aiyung/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70.3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