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連看]林育賢:你有多久沒有翻滾過
http://www.agoodday.com/llk2012/?p=2394
你有多久沒有翻滾過?
文:林育賢/知名導演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從翻滾開始的吧。
根據我老母的說法,1974年我不該出生。(那年美國總統尼克森因為水門事件下台,同時
日本Hello Kitty也在那一年誕生了。)我老母說:「當年我跟你老北帶著你姐跟你哥在
梨山上忙著種水果,根本沒空處理你…。」
也許是我的生命力夠強,最後我還是來到這個世界了。所以從小我老母都跟我說, 我是
從路邊石頭蹦出來的。某一天的黃昏時刻,她一時心血來潮跟我父親大人去河邊散步,經
過一顆大石頭後,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小時候我的身形長的有些奇怪,街坊鄰居都叫我「大頭賢」,頭大身體小,重心不穩,因
此經常跌倒。
事蹟一,坐木製折疊椅可以坐到被椅子夾住,只剩兩隻手在外面甩啊甩,活像隻被補鼠器
夾住的老鼠般翻滾著。
事蹟二,經常性的從家中二樓樓梯間直接翻滾到一樓,竟然還可以活著好好沒事,據說我
父親大人十分生氣,在二樓樓梯口加裝了小門,不過我依然繼續翻滾著。
事蹟三,走路到對面鄰居家找我哥,一時重心不穩在人家門口跌倒,撞到門前小水溝上的
木板。爬起來時,直接把木板拔起,因為兩根大鐵釘就插在我左邊額頭上,鄰居阿姨大叫
:「這個小孩死定了,傷口深可見骨勒~。」最後很幸運地我沒掛掉,只是換來額頭縫了
五針的印記。
以上這些事情都是長大後姑姑告訴我的,我完全沒有那段時期的記憶,可見當時的我滾的
不輕。
不過有一件事我記得十分清楚。鐵道涵洞是宜蘭一個特殊的地景,鐵路劃過稻田將宜蘭一
分為二,一邊為熱鬧的城鎮,一邊則為平靜的住家。鐵道底下會挖一個涵洞讓人車經過,
小時候的我總覺得鐵道涵洞擁有一種神祕性,似乎經過它後會是一種成長的開始,只不過
這個滋味有些苦澀。
有一次小學放學後,我跟鄰居阿毛因為羨慕同學的塑膠人偶寶劍玩具,沒錢買的我們只好
自己打造。我們撿了許多鐵釘,然後用了吃奶的力氣爬到涵洞上面的鐵道旁將鐵釘一一排
列在鐵軌上等待火車到來。
我們學著電影裡的人物將一邊的耳朵貼在鐵軌上試著探聽火車的聲音,可是只聽得見鄰居
阿毛的緊張的心跳聲。阿毛生氣地說:「原來電影是騙人,什麼都聽不見啊~。」當我再
度抬頭時,我大聲叫阿毛趕快逃跑,因為火車就在離我們不遠處急速前進,我們倆幾乎是
連滾帶爬的翻到鐵軌旁,然後我看見幾枝發出火花的鐵釘瞬間轉化成神聖的寶劍在空中飛
舞著,接著就是阿毛的痛苦尖叫聲,因為其中一枝劍插入他大腿裡。
傍晚時分,火車上燈光投射的窗影在我們的臉上不斷地流動着,我們只知道開心地傻笑着
。
所以說,也許很多事情,在你很小的時候都已經決定了,我只是順著走來。不,應該是說
,我只是繼續翻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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