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 041122中時人間副刊「曾經的雨季」
有些日子裡，看見地面閃耀著粼光，就知道下過雨了。
可以猜測這灘水是轉折著過種種窒礙，終究才匯滿在這凹陷。生命的軋然而止，反而不能用於梅雨季，因著妳是攸長的騷耳聲，溢滿了黎明子夜，恣意遊走在我空洞的內底，每滴的一瞬都牽絲扳藤了。戀著滋潤大地的初始，卻是我懸旌的思緒，和「足以釀酒的眼淚」。聽說張雨生降生在滂沱大雨中，遂以此為名。有一天，他帶著雨的名字離開了，水落下的姿態卻不曾改變，甚至更劇烈地打進每位異鄉客的愁，以那永不乾涸的情感。
或許那麼一下子而已，妳也是趕路子的行人。
積水能夠躺在無人的街道上多少時辰？抬頭一望，覺得這個問題似乎不應該由我發問，妳無聲地搭上我的肩，自嗓子裡偷走一些顧慮，我就感到欣慰了。原來妳是單純地偶然經過，停下來歇口氣，然後繼續未知的旅行。風才明瞭的心事，就讓我手下筆劃的荒腔走板給帶了去吧。
妳那不捨的跫音，朝向北方。
這麼想的時候，風也就濕潤了起來。我不願褻瀆妳的舞姿，關於一秒鐘旋轉幾圈的疑惑，一直是諦視者沒法子回答的關鍵。小土漥不見深，波紋只愈見繁複，我的心能否和妳同圓？舞蹈的開場方式，切切地說明了我是觀眾，也能是舞者，可惜多年來我不曾僭越；感受到天地用雨水的末端來渲染這幅毛玻璃，便要滿足極了。此心理來自童年，沒有舵的紙船飄著，為了前進而前進，是否這樣的笑容才是最真最會心？
還是問問妳罷。
妳說妳也不甚探究。正因匆匆過客不會在身後留下腳印是相同的道理，但妳已然把最重要的信息烙在我胸口了──整整一片濕溽的淡海。妳持續妳的塗抹，隨著時間的推移，卻淡了、淡了……反倒是我追妳而去，但怎麼也捉不住妳的衣襟一角。好罷，就這麼悄悄地，妳還是飄邈了。以後我甚少再見過妳，是妳換了容貌？抑或是我的記性差了？只是，不論天空的顏色如何幻變，妳曾經滴落的事實，總那樣地明晰。
妳走後，就是綿延不絕的雨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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