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lie的時間》--1999 麗春（五）

看板Leslie (張國榮)作者Lesliey ( 我是那麼想你 )時間21年前 (2004/05/14 17:02)推噓0(0推 0噓 0→)

留言0則, 0人參與討論串1/1

轉載自聚榮堂翻譯者：Kathy.T （欲轉載請獲得原譯者同意） -- ＊1999年麗春＊ --以「收銀員Leslie」的姿態活躍於香港簽名會-- 香港的三百人簽名會在四月24日下午一點於專門販賣外文書與美術書籍的PAGE ONE書店（譯按：九龍又一城的分店）舉行。同日，同棟大樓的唱片行裡，劉德華的新作以一元港幣（時值15日圓）的價格開賣。是故，那一天大樓的周邊塞滿了大量的年輕人，是很合傳媒口味的新聞素材。是謂『Andy VS Leslie，一蚊力鬥四百幾！』（譯註：呢個舊聞怎也找不到...，我捉摸著翻的。）因為是中文報紙，我並不知道內容究竟寫了些什麼，總之是光看標題就叫人完全不想往下看的新聞。大廈的營業時間從十點鐘開始。由於一大早就有人在大樓外排隊，到了十一點時已經超過了三百人；也就是說，寫真集已經銷售一空。前一天抵達香港的我在簽名會當天的早上，來到了久違的Leslie家。Leslie剛起床，眼神還帶著點恍惚，在東京分別不過是兩天前的事，他卻故作姿態地對我說：「哎呀，好久不見妳呀～」惹的我笑出聲來。 Leslie穿著寬鬆的白Ｔ恤跟灰色的運動褲，就這麼光著腳，連拖鞋也沒穿。我到的時候他恰恰正要吃早餐，遂把早餐放在托盤裡端到客廳來，邊同我說話邊開動。托盤上面是看不出端倪的飲料與三樣料理，正確的說，一樣是葡萄柚混著不知道什麼東西，另一樣是靈芝、木耳和另一樣材料煮成的湯，至於最後一樣我就完全想不起來了，總之是對身體有益的藥膳，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他真的十分注重健康啊。按照慣例，他一開頭就問：「這次住哪家飯店？」我回答：「喜來登。」他便笑了，「妳真的每次都住不同的旅館耶，跟我完全不同。」這時候，從庭院那邊傳來「澎－」地巨大震響，我向音源處看過去，Leslie皺起眉頭叨念起來：「啊，抱歉，很吵吧？隔壁好像在裝修，一早就開始作工程，吵的人沒法兒睡懶覺說。」為什麼會說起這麼家常的對話呢，想想挺好笑的。寫真集就這麼壘在桌上，仔細一想才發現，竟未曾向他本人詢問過關於這本寫真集的評價。在東京第一次看到寫真集的時候，Leslie曾針對印刷效果指出一些問題諸如，整體而言色調偏紅、部分跨頁的照片兩面有色差；但是，卻完全沒有對內容作出評價。以「因為妳是以日本的fans為對象來企劃這本寫真集的...」這句話作為開場白， Leslie接著往下說，「就這一點上，這是一本完成度相當高、很不錯的寫真集，我很喜歡。」「那、除了這一點之外呢？」我接著問，他回道：「嗯...，也就是說，雖然這本寫真集這樣就已經可以了，但是撇開企劃的意圖不談，內容就顯的紛紛呈呈，感覺起來是為日本的fans作的初級入門篇。所以說，我不願意讓它就此結束，還想著要做中級篇、高級篇。比方說、中級篇可以用旅行或是興趣什麼的作為主題來縮小範圍，高級篇呢，就全部在攝影棚裡作出意想不到的前衛派（avant-garde）感覺來...。怎麼樣？這種寫真集妳覺得怎麼樣？」說實話，以旅行或是興趣作為Leslie寫真集的主題並沒有觸動我的靈感，意想不到的前衛派這個想法卻引起我的興趣，如果是Leslie的話，似乎會拍出超級棒的照片哪！「前衛派說不定是個好主意，可以弄成黑白的或是...」我這麼一說，Leslie的雙眼露出了光芒，「黑白照片啊，嗯～，好像不錯喔，有那麼點硬派(hard)的感覺...」於是，我們開始短暫地就這本未來的寫真集提出彼此的想法。 Leslie當時所謂的中級篇，已然在兩年半後的【慶～Leslie in china】中獲得實現，而，我們最有興趣做的高級篇，如今已經無法成真。但是，直到今天，Leslie前衛派的黑白照片仍然不時浮現在我的想像世界裡。想像中的他，正把那洋溢著永恆的青春與柔軟的軀體，毫無保留地展現在鏡頭面前，亮閃閃的眼眸拋出挑逗的視線，然後，他會說：「喂，想怎麼拍？這個pose怎麼樣啊？」（譯註：其實我想翻honey而不是喂，因為哥哥比較可能這樣叫吧...，嗚...，我哭一頓先...） PAGE ONE的簽名會與東京相比別具趣味，是十分隨興的。Leslie可說是一點緊張的感覺也沒有，我想，果然還是只有家鄉能讓他如此放鬆吧。在走廊與樓梯上排隊的人由大樓的警衛負責維持秩序，進入店內後則由店長、店員還有出版社的人負責，可事實上，所有的接待工作應該說都是Leslie自個兒來的。他簽完名之後就會跟fans握手、閒談一二，有時會應fans要求來張雙人合照。然後，他還會在前一位結束後自己朝隊伍喊，「OK，下一個。」如果人家沒有立刻迎上前來，他還會急切地招著手喊：「快d啦、快d！」之前曾經聽Leslie說過，比起成為事件的焦點或者來賓，他比較喜歡企劃或者管理的工作，此刻的他予人的也許就是這種感覺吧。不過，若要問我真實的感想，有鑒於從現在進行式的明星走進幕後之後，明星的光環勢必減弱，我想那些為了看見他絕美的姿態而排隊數小時的fans，此時此刻也會希望看到多一點明星味的Leslie吧？！這一天，如前所述，會場內是謝絕媒體採訪的。偏偏PAGE ONE的四面都圍繞著玻璃牆採訪的人層層疊疊地將書店包圍起來，快門聲啪瞎啪瞎地不停從玻璃牆外照著相。不時地，巨大的鎂光燈還會澎地一聲打出很亮的強光，這時候，Leslie就會臉朝這邊避一下那刺眼的光芒。第二天早上，各大報紛紛刊登出他們穿過玻璃牆拍下的照片，每一家的新聞都是『Leslie拒絕一切採訪！』、『害怕被觸及之前的街頭kiss事件，對傳媒保持沉默！』之類激烈的標題。說話的時候，被人在話裡強加上滑稽到可笑的狗尾巴；不說話的時候，被人安上個拒絕採訪的罪名，哪一邊都很嚴重！對Leslie感到同情之餘，這一天我不由得感嘆：二十年來都與這種媒體共存，方造就了Leslie的頑強啊。（譯註：尾ひれ應該譯作魚鰭，不過狗仔嘛，就狗尾巴吧:p） --未能完成的電影與成為幻影的製作特集-- 簽名會結束了，PAGE ONE與日方代理商的後續事項也處理完畢，留在香港的最後一天，Leslie招待我們上福臨門吃飯。前年秋天開始進行的寫真集--『Leslie的所有』，至今全部的發售與活動都結束了，這頓飯可以說是慰勞大家的慶功宴。福臨門許是Leslie常去的店吧，店內的人都跟他很熟，這一桌那一桌的全是認識的人，光挨次打招呼就花了不少時間，實在很有趣。特別是隔了三張桌子外的一個家庭，看來像是Leslie的親戚，倆幼稚園大小的小男孩跑到我們這一桌來，撒嬌地抱著Leslie更吊在他胳臂上，Leslie似乎對他們疼愛的不得了，緊緊摟在懷中還一邊摸著他們的頭說：「好乖、好乖。」，一臉的笑逐顏開。小朋友們離開後，大家終於得以互相敬酒，一邊說著「敬寫真集」、「敬簽名會」，一邊不停的乾杯。我知道，此去就是漫漫分離，因為完全不知道下一次要到什麼時候、會以什麼形式相見，所以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傾吐。想來Leslie也是同樣的心情吧。Leslie也的確說了相當多的話，那時候的我們，忘我地說著說著甚至忘記了時間的流逝。至於究竟說了些什麼呢？說實在的，已經開始淡忘。但是為了想知道那時候的他在想些什麼、想要做些什麼，我盡可能地試著去回想。簽名會當天晚上，Leslie在香港金像獎頒獎典禮上擔任頒獎人。我在飯店看著電視轉播，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的Leslie跟王菲一起擔任頒獎人，在台上說了什麼之後、便背過身去轉起圈兒來，雖然感受得到--呵，他實在是個寵兒啊，但我完全聽不懂他們的對話。此外，我對頒獎典禮的印象就是張曼玉變得非常脫俗而美麗。（譯註：ノッてる意指這個人正紅火，做什麼、到哪裡都是一片讚嘆追捧，這裡權譯做寵兒。）我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之後，Leslie按照慣例機關槍也似地開始侃了起來，從金像獎的背景開始講到自己為了什麼去參加啦、跟王菲說了些什麼啦、為什麼要轉圈兒啦、這次的得獎人都是些什麼人啦、自己對他們又有哪些評價啦…，一口氣滔滔不絕的講到這裡ꄊ ALeslie忽然降低了音量：「其實在會場呢，遇上了有點糟糕的場面喔～」，正想說會是什麼呢，原來是差一點就要面對面地碰上王家衛導演的事。在頒獎典禮的後台，正要回休息室的Leslie眼看著就要和剛從休息室出來的王家衛擦身而過，先一步注意到這個情況的Leslie迅速的往布幔處一閃，這才險險隔著一片布幔躲了過去；Leslie邊說著這件事情邊比手畫腳，感覺起來就像在說什麼歷險記似的。「這麼不願意見到王導演嗎？」我問，Leslie笑的意味深長：「現在不想。現在若是見了面，總之絕對會不舒服。」Leslie比任何人都肯定並且尊敬王家衛導演，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但是，因著春光乍洩的拍攝進度造成兩人之間很大的鴻溝、至今仍然存在著疙瘩，也是一個事實。不過，從他的口吻中流露出對王家衛導演的親近之情看來，並沒有如上所述那般嚴重，這個嘛，我想他們之間就好比是交情太好所以吵架的兄弟吧。一提到我覺得張曼玉真是美麗，Leslie就大大地點頭稱是：「我在會場見到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呢。自從去了法國之後，她不只人變的更美，演技也精進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淬練之後的寶石。與其說是因為去了法國，不如說是從狹隘的香港帶來的手鐐腳銬中解脫開來、得以自由的活動之故。她也談了很美好的戀愛呢。她真的是做了正確的選擇。」說著這些話的Leslie，不知怎地看起來非常羨幕的樣子。我不經意地想起阿飛正傳中旭仔在汽車裡漸漸死去的那一幕（譯按：這裡作者把火車記成了汽車，依原文譯之）。自由地飛上青天，找到了最棒的著地點的maggie，與不論在什麼地方都無法著陸的無腳鳥 Leslie...。什麼時候，他自己也能自由地展翅、並找到能讓他寧靜地生活的地方呢，這是我當時的感觸。翻閱我自己的記憶，當天最主要的話題是Leslie將要執導的電影。不，正確地說，不是電影而是電影的製作特集。突然的，Leslie正經地問我：「說真的，這本寫真集對妳來說能有利潤嗎？」我立刻回答：「當然有。」還半開玩笑地加了一句，「詳細的收支狀況現階段還不清楚，但應該有盈餘。起碼可以招待你來趟溫泉之旅啦！」才說完，他的臉靠了過來，稍微降低了音調說道：「雖然很高興，但是好不容易賺得的利潤別這麼地浪費掉了，招待我去溫泉旅行，就商業利益上而言一點貢獻也沒有，不是嗎？與其那樣，要不要考慮投資我籌畫中的下一本寫真集？」──「投資？」突如其來的話語讓我愣了一下，Leslie開始詳細地跟我說明。根據他的說法，他馬上要開始進行他的導演處女作，電影的內容是愛情故事，背景在台灣跟香港。他希望這部電影從頭到尾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而製作特集就是計畫中的一部分。他還告訴我，這本製作特集的架構跟視覺呈現都已經在他的腦海中了。「可以的話，希望從一開鏡就能開始跟拍，我想要呈現出製作一部電影的全貌。雖然在台灣的拍攝約莫需要進行兩至三週，我也希望妳們能跟去，攝影的部分，如果行程上太緊的話可以延請香港的攝影師幫忙。至於為什麼說是投資呢，因為這部電影我自己並沒有參與演出，這不會是一本張國榮的寫真集，所以我沒辦法保證能有多少市場。但是，我絕對有自信拍出一部好的電影，製作特集方面也希望能做出一本不是我的fans也會來購買的、絕讚的寫真集。怎麼樣？妳願意跟我合作嗎？」想當然耳，我沒辦法即刻答應。但是他的熱情已經完全傳遞給我，我想要儘可能地幫助他。雖然說，沒有Leslie擔綱演出的電影製作特集能賣到何種程度，我沒有辦法預估，但是我有那種想要對當導演的他賭上一把的心情。電影劇本Leslie已經大致上寫好了，試圖尋找出資的公司，大部分香港、日本和韓國的公司都同意出資的樣子。但是出資者多多少少提出了一些條件，這部分難以跨越。只出錢不吭氣，這麼大方的出資者實在太難找了。Leslie熱切地談著電影的內容，一副可以的話他立刻就要開拍的樣子，然而仔細考察之下，我感覺前面還橫亙著相當多各式各樣的難題。「一但決定開拍就立刻跟我連絡。反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願意盡力，所以細節屆時我們再好好的詳談吧？」聽到我這麼說，Leslie便像個淘氣的孩子那般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我知道了。我真的會立刻跟妳聯絡喔，妳不要想逃跑，給我做好心理準備先啦！」那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並不清楚。然而，他曾經那麼樣熱切期待的導演作，在三年的歲月中，浮上來而後消失，沉沒了又再度升起，到最後，終究是沒能完成。至於那本幻想中的製作特集，在我跟Leslie那一天的談話後已然劃下句點。Leslie已經過世了，如今，他曾經數十次來回修改的劇本、他對電影那種燃燒般的熱情、他那未能實現的夢想，究竟要埋葬在什麼地方才好呢？一想到他留下來的心願，一個又一個地，儘化作未完成的夢想下遺留的憾恨，我心中的痛惜之情無以抑制。部分內容參考LeslieCheung Cyber World http://lesliecheung.cc/News/1999/Apr-Jun/25.4.99/autohknews.htm -- 其餘譯文可至精華區中的《レスリーの時間》專區閱讀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0.85.7.156 ※ 編輯: Lesliey 來自: 210.85.7.156 (05/18 1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