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下一個你【堯昭旭大三角】

看板LeeJoonGi (李準基)作者yiyiwei (韓已微)時間7年前 (2017/02/04 20:55)推噓13(13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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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獻上文章，由於準基暫時還沒有出現新作品，所以只好用步步原型寫文。這次的題材算是為《光宗的50道陰影》熱身一下，藉由文中王昭的職業—法醫，測量一下大家的接受度。高二時突然對法醫這個職業很有興趣，找了很多資料和書來看，正好用到同人文中。正好，34、38、48這三對CP雖然在劇中針鋒相對，但在戲外卻是有愛至極，所以寫了篇大三角，希望大家笑納。也請各位期待《光宗的50道陰影》！ ※提醒：文中法醫辦案方面的部分可能會造成觀感不適，請斟酌服用。 http://imgur.com/CrQypO6

【序】此處氣候依然溫暖宜人，這樣的潮濕於自己事業而言是相當不討喜的，但後來又覺得這畢竟是天職，倒也沒有想計較的意味了。無可避免的，我的職業屬於別人覺得特別的範圍裡頭。是的，我是一位法醫，一位讀完醫學系，又毅然決然跑到美國去學習病理學的奇葩。不得不說，國內的法醫人數實在是屈指可數，解剖一具屍體的酬勞說出來沒有人願意相信。是啊，這世界就是有那麼多不可能，命運卻又讓那些不可能，在你身邊變成可能。我從來不後悔於選擇法醫這條路，即使知道自己必然會走得辛苦，但從小培養出來的志向又豈能輕易改變？此時，我的助理Annie正抱著一迭資料走了進來，我連抬眼都不必，只是低低地問了句：「哪裡？」看見她的時候，瞧她平淡的眉眼向我桌上掃了一回，接著伸手按下我手中緊握的鋼筆，「附近的A巷，賣年糕湯的對面。」我笑了笑，起身披上擱在椅背的大衣，「老陳該嚇死了。」到了現場，我和Annie隨著刑警的指示進入，長期合作的刑警隊隊長老黃便迎了過來，「好久不見。」我扯開嘴角，秉持著幽默的本色問道：「能不能不要每次見面，都是這種場合？」他不置可否，隨後帶領我倆進入屋內，那是一處相當光亮的空間，顯然房子的主人是位性格磊落的人，抵達二樓，主臥室裡頭充斥著刑警辦案時應有的沉靜，老黃朝我挑眉示意，指著位於門旁的浴室。 Annie沒有遲疑地走了進去，而我則是卷起西裝襯衫的袖子，準備面對我的死者。稍微昏黃的燈光打在那一大浴缸中時，活像恐怖片裡的陰森氣息，到達死者身旁的那刻，正想彎下腰去檢查他身上的特徵，我卻愣了幾秒。那是一張我非常熟悉的臉龐。年少時，我和他在那個封閉的年代，談著世人不為接受的愛戀，我們是彼此的唯一，也約定好相知相守，陪伴對方一輩子。我的那個「他」，如今卻變成躺在浴缸中的那個「祂」。【一】「Boss，怎麼回事？」Annie的聲音把我從回憶拉了回來，我晃晃頭，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我沒事。」她點了頭，站到一旁開始攤開筆記本，等待著我的判讀。我蹲了下來，以一種複雜的神情凝視趴在浴缸邊緣上的他，他還是如同當年一樣的好看，眉毛依然濃密，鼻子依然英挺，嘴唇還是那被視為薄情的象徵。究竟是上天在捉弄我，還是祂安排讓我和他說一次再見？「……年齡31歲，身高182公分，無染髮。」世界彷佛都安靜了下來，似乎就算現在IS打了過來，都不關我的事。「頸部有輕微勒痕……」我皺著眉，說出這個重要的關鍵，接著以手搧聞氣味，「屍體的氣味帶著一點尿騷味……」我轉身指著馬桶，「味道已有些發散，推斷兇手可能是在地板上殺害死者，接著拖入浴缸，但正確死亡時間還是必須等到解剖後才能得知。」老黃點了頭，伸出手拉我起身，而我卻拒絕了他的好意，扶著冰涼的浴缸自己站定。「有採集到毛髮之類的跡證嗎？」我問。老黃眉頭深鎖著，「若是有也不必如此膠著了，甚至連指紋都找不到。」見我一言不發，他嘆了口氣和我說明：「死者王堯，今早被發現陳屍於自家浴缸中，留了一封遺書以表交代，說是對人生感到失望，因而想結束自己的生命，」老黃頓了頓，轉身環視房子裡頭的擺設，「這個說法我實在相當懷疑，從他居住的房屋看不出已然窮途末路的樣子，還有，你剛剛說的輕微勒痕，都是疑點。」在他說明的期間，我靜靜凝視著躺在浴缸中的王堯。好像很久沒有叫過他了。細細聆聽後，我發出乾啞的聲音問道：「……可以把遺書給我看看嗎？」老黃沒有過多遲疑，只是著實驚訝於我的舉動。拿到遺書後，我打開了那張薄薄的信紙，看著裡頭洋洋灑灑的文字，面上的表情越來越冷峻。「Annie，妳先下去等我。」一收到指示，她沒有多言的點頭離開，而我則是將那封遺書還給老黃，隨後說道：「解剖是一定要的，先將遺體送回局裡，我等等就到。」「還有，那封遺書是假的。」老黃略微疑惑，低頭看了看那張信紙，對著望向王堯的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低下頭，轉正方向，頭也不回的走出有著他氣息的這個房間。「憑他拋棄了我。」 http://imgur.com/YWkT0Lh

【二】解剖臺上，我面無表情地看著躺在冰冷臺子上的他，Annie早就觀察到我的不同，卻也只是安靜沒有開口詢問。解剖前，檢察官問了一句，「通知家屬了嗎？」老黃只是回答：「他是孤兒，父母早已雙亡，親戚間也都沒有聯絡了。」我就這樣沉默了一段時間，才終於凝神準備開始這次的解剖。我先細看他頸部上的淡淡勒痕，隨後接過Annie遞過來的解剖刀從他已無生命現象的頸部皮肉劃開，發現他頸部前面的方形軟骨有骨折的跡象。我向後退了一些，從他的手臂一路向下觀察，「怎麼了？」老黃看著我停頓的模樣躊躇問了一句。我沒有答話，只是靠近了他的手，仔細觀察著他的指甲，他兩手的食指與中指指甲皆已斷裂，這代表了很多事實。我又拿起解剖刀劃開他上腹部的皮肉，將胃取了出來，發現食物皆還停留於此，也就是說，他被殺害的時間在吃飽後沒多久。「我在現場說過他的頸部有著淡淡勒痕，剛剛又劃開他的頸部皮肉，發現前面的方形軟骨有骨折的跡象，這都是窒息的象徵，」我拿起他的手指著方才發現的疑點繼續說道：「食指與中指的指甲都有斷裂，推斷應是與加害者掙扎的痕跡。」「至於死亡時間，因為他吃下去的食物都還保存在胃裡頭，判斷不超過三個小時。」老黃低低地「嗯」了一聲，「我想也是他殺的可能。」 Annie接過我遞過去的刀，隨後開口問道：「那遺書呢？」我看著他，用一種帶著無奈與可惜的語氣回道：「可能是加害者為了故布疑陣的招數吧。」檢察官聽完我們的討論，早已匆匆交代幾句後便出了去，倒是老黃帶著一抹為難的神色望向我，隨後問道：「你……還好吧？」我揚起了虛偽的嘴角，沒有回答，也許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註定得為這傢伙做很多事。記得當時我不管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決定他就是我的未來，於是我放棄了身為法醫的志向，決定與他一同就讀文組，但在高二的前半個學期，他就選擇拋棄了我，因為他沒有辦法接受每個人尖銳的目光，無法再與我一起繼續被認為我們奇怪的眼光肆虐下去。也許，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我開始封閉自己，假裝一切都一樣，假裝這是一場夢，兩個人入睡，只是唯有我一個人醒來面對他給我的殘忍結局。高二下學期，我選擇轉去理組，完成我自己的夢想。沒有他，只有我自己。而如今，真的只剩下我自己了。【三】回到家裡，我脫下外衣，疲累的癱在柔軟的沙發上，這一切都來的太快，我無法消化自己居然解剖了此生唯一的愛人。我閉上眼睛，腦中輪撥的畫面皆是與他的回憶，有好的、壞的、傷心的、高興的，我以為我都已經忘了，忘了那麼多年前的事，但是如今看來，我卻是一點都沒有遺忘。似乎已經進入了夢中，我的身體變得輕鬆許多，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潔白的床上，旁邊就是一個浴缸，他微笑著趴在邊緣上望著我，而我卻發了狂的想靠近他，可惜，我永遠都到不了他的身邊。半晌，他原本沉靜的臉龐突然流下了淚，他明明講著話，我卻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你說什麼？」我不斷地向他詢問著，他卻只是一直流淚、一直蠕動著他那嘴型不明的嘴唇。在午夜的兩點多，我醒了過來，四周安靜的不可思議，我知道，我知道他來找我，一定是要我替他主持公道。「你拋棄我的時候，我捨不得你受傷害，所以沒有去言明你拋棄我的原因，」我抬眸，望向櫥窗裡頭那張青澀的合照，眼眶頓時被眼淚和脆弱模糊，「可是怎麼現在你死了，我依然捨不得你呢？」這件案件沒有因為我的推斷而有更多進展，反而是僵持於我提供的證據中，若要找到兇手，他的身體肯定有被抓傷的痕跡，但是現在這個方法還無法實施，為此我思來想去，不斷地思索我是否錯失了什麼重要的關鍵。我失神地敲著桌子，安靜的室內發出咚咚聲響，Annie的動作不禁因為我的煩躁而暫停，「Boss，休息一下吧，這樣整天想，也想不出來什麼。」她貼心地端了一杯水給我，我伸手接過，卻沒有喝下的意思。望著窗櫺上的雕花，握著漸漸失去溫度的熱飲，不禁感到心慌，彷佛再繼續找不出答案的話，兇手就會跟著這樣的未知一起沉入大海。突地，我的腦中閃過一道畫面，隨後匆匆起身，只留了一句話給在身後叫喚的她，「 Annie，我去一趟局裡！」一到達局裡，馬上飛奔到老黃的辦公室內，他見我風塵僕僕的趕來，著實也嚇了一大跳，「發生了什麼事？」「你確定住宅就是第一現場嗎？」我問。老黃微怔，似乎沒想到我會問出這個問題，「當時民眾報案時的確是……等等！」他往外頭呼喊了一個名字，隨後一位員警便進入室內，「我問你，王堯那個案子當時是誰報案的？」員警一臉惶恐的樣子，隨後躊躇回答道：「說是……他的表哥……」「原來問題就出在這裡，」我扶著額，無奈地看著那名員警，「我們都只顧慮到屍體有沒有什麼問題，卻沒有想到那根本不是第一現場，還有那個表哥……」出了那麼大的紕漏，老黃打算要好好樹立一下規矩，而我卻不覺得責駡是現在應該做的事，「既然已經發現錯誤了，及時補救也是很重要的吧？」他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擺了手便讓那名員警出去，與我坐下討論辦案方向。「既然那裡不是第一現場，就必須得先找出地點，我在想，既然他的死亡時間是在進食後沒多久，可能是在早餐店之類的地點。」我點了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先清查住宅旁有什麼鄰近的早餐店，再來就是附近有沒有什麼電話亭，我想如若是用手機撥打，不可能被遺忘。」「還有，我在想，很可能屍體上的尿騷味，來自於別處。」老黃認真無比的看著我的眼眸，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於是老黃遵循我的提議，往這樣的方向去找，果不其然，在離住宅附近200公尺的早餐店，老闆確實有看見王堯與一位男人共進早餐，根據他的說詞，二人吃完早餐後便離開，過程中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老黃也順便詢問了有無監視器可調閱，老闆卻覺得監視器於早餐店沒有必要，所以沒有裝設。「這算什麼？怎麼又斷了？」老黃懊惱地抓著頭，和我一起坐在早餐店外的木椅上頭，而我只是無言地望著天空，線索斷了的感覺，真的很差。在低下頭時，我不禁瞄到早餐店旁有一處暗巷，隱約飄來一陣很熟悉的氣味。似乎是直覺牽引我的腳步，我走進了暗巷裡頭，那裡只有住戶堆積的雜物與垃圾，以及一處發出惡臭的水溝，老黃見我的舉動，卻也沒有打擾我，只是和我一樣東看看西瞧瞧。我緩慢的行走，深怕會遺漏了任何線索，當我頹喪的站於水溝前面時，卻發現有一小小的白色不明物體遺落在水溝旁，我蹲下身子去查看，隨後睜大了眼睛，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一支筆去輕輕翻弄，發現竟然是一枚小到不能再小的指甲。還有一股參雜著惡臭的尿騷味。「老黃，我找到了。」似乎是如釋重負，我的身體整個往後仰，隨後癱坐在地上，而老黃照著我指示的方向，趴下身子拿出夾子將指甲裝進透明的夾鏈袋中。我們兩個已然疲累不堪，一個癱坐、一個蹲下在惡臭的水溝旁久久不發一語，倒是老黃手機傳來的鈴聲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喂。」「查出來了？是個男人，好，我知道了，我和法醫也找到了一枚指甲，等等就會帶回局裡化驗。」「好，先這樣，掛了。」 http://imgur.com/GCGdDAv

【四】沒有一刻的遲疑，我倆立刻驅車回到局裡，檢驗結果在焦急的等待中出爐，指甲裡頭的皮膚碎屑確定為一位男人所有，老黃將那位男人的資料調了出來，與電話亭外的監視器比對身材與特徵，確定就是他無誤。一個小時後，男人便出現在了監控室裡頭，他的表情看起來玩世不恭，坐姿大喇喇的隨意而坐，任性妄為的態度讓我很不以為意。「你叫，王旭？」他扯開嘴角惡劣地笑了笑，「廢話，不然叫什麼？王堯嗎？」一旁記錄的員警語氣帶著不耐煩，「請你正經一點！」老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怎麼？你和他很熟嗎？」王旭高傲地哼了聲，「不熟怎麼會來這裡？員警大人，如果你想要定我罪，當然可以，可是你忘了嗎？司法是多麼脆弱，我家有的是錢塞給法官，你抓我來這，只不過是浪費你寶貴的時間。」「說不定，你還會因此辭職。」「哦，是這樣嗎？」他笑了笑，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的殺氣，「那在你讓我引咎辭職前，先讓你見見一個人吧。」王旭的表情開始變得陰沉，似乎在盤算著他的下一步會是什麼。老黃別過頭，朝監控室的特製玻璃點了頭，我笑了笑，隨後對著玻璃打理好衣束，接著走出大門，進入位於隔壁的監控室。王旭的表情瞬間從無所謂轉變到驚訝，待我坐定後，他看著我說不出話來，我卻從容地主動介紹我自己，「你好，我叫王昭，是承辦本次案件的法醫。」他愣了半晌，隨後才緩緩地開口問道：「……你就是，他的初戀？」「是，我是，」我毫不猶豫地大方承認，「但是他拋棄了我，所以這是段失敗的初戀。」他突然站起，隨後俯下身來扯著我的領子，絲毫不顧身後兩位男人的阻止，向我惡狠狠地說道：「王昭！你可知道你害慘了我？我一直以來不過就是你的替身，王堯他，只是把我當成你而已！」他繼續傾訴他的不平，「我這麼愛他，結果我發現，他只是透過我在看另外一個人，天！這多可笑，而你，又是何等的該死！」「我以為他忘了我—」「不！」王旭漸漸失去控制，「他還愛著你，他讓我以為他是在愛我，結果他只是用愛我繼續愛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可惡，而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所有的一切都來不及解釋，他就已經被員警拉開帶出監控室，我依舊沒有對他言明我對他的羡慕，此刻我才發現，原來我羡慕的，不過是我自己。「你還好吧？」面對老黃的關心，我緩緩地搖了頭，接著整頓好衣裝，走出了這個混亂的空間。嗨，我已經找到他了。結果，你讓我發現，我只是找到另一個我。【五】王旭並沒有因為他顯赫的家世而獲得赦免，反而是因為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父親無法接受這樣的恥辱，因而決定狠心，等於是給王旭的精神層面上判了死刑。開庭的前一天，我難得放下以前的恩恩怨怨，決定以一個探視者的身分去看望他。一坐定，那日他閃爍著堅定的眼眸變得灰暗而無光亮，頭髮散亂的落在鬢角旁，一時之間，我竟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而他也只是低頭擺弄著手指，無言了似乎有一個世紀之久。忍受不了這樣無止盡的沉默，我開了口：「他，這些年，過得好嗎？」聞言，他抬起一直低垂的頭望向我，眼中充斥著淡然與灰暗。他突地笑了，接著輕輕摩娑手臂，輕聲回道：「他很好。」語畢，王旭的目光變得深遠與模糊，似乎是在訴說一個非常久遠的故事，他的聲音低沉地令人沉醉，輕輕飄飄的。「剛遇見他的時候，我覺得他實在是很煩，那樣龜毛又挑剔的個性，著實令人不敢恭維。」「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他其實很溫柔，總是不願意別人不便，便給自己使勁地添堵。」他的笑聲緩緩環繞著整個看似冰冷的室內，包圍了我的身體，也使我的眼眶漸漸模糊了起來。「他總是笑笑的，因為他覺得，這世界已經夠黑暗了，沒必要再添他一個。」 —「王昭，這世界已經那麼多不開心了，還需要再多你一個嗎？」「即使他傷害了我，而我一氣之下殺害了他，可是午夜夢迴的時候，他卻說他一點都不恨我，因為他說……謝謝老天讓他遇見了兩個此生他最信任的男人。」 —「如果我連你都不能相信，這世界就全都是謊言了。」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好，所以當年他拋棄我的時候，我才那麼難過。難過於再也沒有人對我這樣好、這般信任，也沒有人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人類，我存在的意義，似乎在一瞬間就被奪走了。「我不知道當年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停了下來，似乎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還是記得你，非常、非常記得。」像是被剝開最後一層於世間不得已披上的外衣，脆弱地無法抬頭見人，原來當佩帶了太久的面具終於卸下時，是這樣複雜的感受，我把從年少時期就留下的傷疤毫無隱藏地展露於對方面前，哭泣的過程中，我知道那些痕跡會漸漸淡去。所求已久的解藥已得，沒有不塗抹的道理。王旭就這樣看著我哭泣，最後不得不在時間的限制下與我告別。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軀體，我才驚覺原來連他，都快要離我而去了。「有什麼話，需要我帶給他嗎？」他的笑自然而輕鬆，似乎早已將生死置之於度外，帶著有些幽默的語氣說道：「我想，我應該會比你早見到他。」面上的眼淚早已乾涸，我揚起僵硬許久的嘴角回道：「好吧，那如果你比我早見到他，記得和他炫耀一下，他的墓我可是找很久。」他笑了笑，點點頭，「我會的。」【六】還是這樣的天氣，鳥兒依然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飛翔，世界依然沒有什麼改變，而我，依然在這裡。「你喜歡安靜，我就給你找塊山坡地，可是每次見你，我都得這樣爬上來，實在有些累了，」我拿出籃子裡頭的蔬果，和他從前最喜歡吃的烤鬆餅擺放好，最後則是一束桔梗，「今天去花店，老闆娘說我每次都帶香水百合走，難免有些一成不變，她便推薦了架上的桔梗，花語我挺喜歡，所以便帶來給你。」「不變的愛，」帶著微笑，我輕輕地撫著那塊潔白的墓碑，「是不是很適合你？」我屈膝面對著墓碑，看見他那泛著黑白色澤的照片，心裡便會感到莫名安定，我總是這樣和他傾訴我的一切，我倆各自後悔於沒有陪伴在對方身邊，但若是這樣的相處模式，我的人生他永遠都參與的到。「王旭前天走了，」我撥弄著地上的小草，讓它隨著我手指的擺弄任意搖擺，「當年他說的果然沒錯，真的是他先去見你。」沉默一陣，我輕輕地望向墓碑開口念出一句英文。「Finally spoke to him. Left flowers.」終於和他搭話，並在墳前留下一束花。世界安靜了下來，似乎只聽得見我的聲音在回蕩，「是不是很符合我們？」很多年後，他的墓地附近有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經常吸引遊客爬山遊玩，漸漸地，他的鄰居越來越多，每次和他說話的時候，也不只有我們兩個孤單作陪。「叔叔，」一位小女孩的清脆聲音打斷了我和他的談話，我轉過身子，看見她眨著充滿好奇的眼眸，稚嫩問道：「每年來看爺爺時也會看到你，他也是你的爺爺嗎？」我不自覺地笑了，下意識望向墓碑，要是他還在的話，肯定會碎念這位可愛的女孩，嘮叨著他這樣青春的面孔怎麼可能是爺爺等級？「不，他不是我的爺爺。」我溫柔的看著小女孩，隨後抬眸再次望向墓碑，說了一句來不及和他言說的話。「他是我愛人。」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8.223.232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eeJoonGi/M.1486212921.A.86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