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隔信深藏佳人思（中）【四樹】

看板LeeJoonGi (李準基)作者yiyiwei (韓已微)時間8年前 (2016/12/11 19:37)推噓18(18推 0噓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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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池畔飛舞著落花，滴落逝去，蔚藍天空中的溫柔呼嘯而過，彷彿兩人糾纏不清的紛亂，一點即無。解樹挽著王昭的臂彎，緩緩走在林間小道上，由於佳人身子的虛弱，連帶著保護她的君行動也跟著小心翼翼。自從那日一見，他不顧她的推託，硬是想要找來宮內太醫為其把脈一次，她一想，深覺不能再瞞，於是坦誠地告訴對方實情。她淡淡的笑容中抿著陣陣無奈，來到高麗中的這幾年來，身子早已被內在和外在的因素折騰了不如原本，加上生了孩子的因素，使得她的身子更為虛空。以前的那位魯莽少女，亦被歲月磨去了鋒芒，只餘恬淡與難以發覺的悲傷情緒，此時解樹一言不發，只是向身旁的侍女囑咐著什麼，對方便往外頭而去，留下兩人面對面。蒼茫大地，浩浩之海盛裝了她想對他欲說出的千言萬語，然而潺潺水流終究沒有盡頭，於是無形之中，她那未知的一切漸漸成了洪水，衝破王昭心中的堤防，越過他建築好的城牆，波濤復起，他自然無法招架。「我本來沒打算告訴您的。」她笑了笑，想要緩解這樣的緊繃氣氛，然而王昭卻將一拳捶至案上，發出一好大的聲響，他的眼神中充滿著不可置信，顫抖著聲音問道：「……不久於人世？樹兒，妳告訴我，這是玩笑話吧？」早知曉他如此會令她心疼難耐，卻還是不願再度欺瞞他，明明說好之間不許有謊言，可到後來，好像誰都沒有實現過。解樹淡淡一笑，脣上毫無血色的只餘蒼白，她不願令王昭看見自己這副模樣，忙忙轉過頭去，輕聲回道：「不是的，老早在宮中，我便已知曉此事了。」王昭還想說些什麼，一旁的門扉卻緩緩開啟，侍女懷中棲息著一位嬰兒，柔軟的肌膚顯得非常可愛，解樹接了過來，隨後示意侍女暫且退下，接著望向了面前的他，欣慰笑道：「她還沒有名字呢，您不賜名嗎？」「她是……？」王昭問著，內心中卻很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所想，然而解樹回問道：「我只為心愛的男子生兒育女，陛下您難道，還在懷疑我嗎？」聞言，王昭頓時啞口無言，站起了身子緩緩走向她的身旁，低頭望向還在強褓中的女嬰，沉默了一會，才以溫柔語氣說道：「她長得真像妳。」「還小，哪看得出來呢？」解樹輕輕笑著，內心卻十分高興，於是抬起頭來，試探性地問道：「您要抱抱看嗎？」此時王昭雖有些茫然，但還是緩緩點了頭，他伸出手臂接過那個嬰兒，她還這麼小、這麼軟，動作輕柔的生怕傷害到她，就這麼真真切切地感受著一個小生命在他的懷中，而這個小女孩，就是他和摯愛解樹的女兒。王昭頓時就莫名想哭，可呼之欲出的感動卻哽在了喉嚨，他見了女兒，便更加提醒著自己，解樹將不久於人世的事實，他再也不敢去想，想把注意力放回懷中的女嬰，然而卻感到越來越悲傷，眼淚滴落至面頰上，連他自己都不曉得。此時，解樹緩緩地跪下，驚得王昭伸出手去扶她，同時又要看顧懷中的女兒，她的眼眸低垂，口中不斷洩出幾聲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她的聲音彷彿身在強風中搖搖欲墬的樹枝，不斷地和強勢祈求，只盼幾絲微小的宿願得以成真。「樹兒，妳這是做什麼？」王昭心疼又急迫的問著，然而對方一抬首，便望見眸中晶瑩閃爍，她輕聲訴說，卻是卑微的請求，「陛下，您能答應我嗎？不要將我們的女兒養在宮中，我不願意……不願意我們的女兒，和我一樣，永生永世受王宮箝制，只願她平安成長，無癡無悲。」此話一出，王昭沉默了半晌，才沉痛地問道：「可她是朕的女兒啊，是這個國家的翁主，我無法放任不管，更何況，她是妳我的女兒，我又怎麼忍心，讓她生活在宮外？」解樹望上他受傷的眼眸，聲音輕柔，語中卻有著不容置疑的意味，「那您記得慶和宮夫人婚嫁的原因嗎？您能否保證，我們的女兒，不會成為下一個她？」話語頓了一下，她復搖搖頭，繼續說道：「翁主的婚姻不過只是國家的籌碼，這點您會比我還不明白嗎？若您愛她，就讓她在宮外成長吧，這才是對她最有益的。」王昭無言以對，最後只問了一句：「樹兒，如今我生活的地方，妳再也不願意停留了嗎？」聞言，解樹只是遙望向遠方，她的思緒似乎漂泊到了很久之前，入宮成為宮女之時，她曾經以為自己不變，別人就不會變，甚至還慶幸自己不必嫁與王，如今想來，自己不是不願意留在宮裡，而是怕自己心中的王昭終究會變得陌生，然後兩人再也無話可說，柔情不復以往，佳人只得暗自生嘆。半晌後，解樹輕輕呼喚著一個長遠的稱謂，「四王子……我好像很久沒有這麼叫您了。」她露出了微笑，但揚起的嘴角中似乎帶有絲絲落寞。「您所走過的地方，我恨不得以自己的腳印全數覆蓋，然而……我很怕我們會互相放棄，雖然相思相望，卻不相親，您以為我要的是后位，但我不曾在意那些，那日退讓，是我對於愛人的成全，可不代表我真的全部釋懷，那日您來，回宮前又說要重新迎我回宮，您不知曉我想要的不是全世界，而是屬於我的四王子，我們的愛情獻給國家，國家是你的責任，所以我願意，也讓您不要再來找我了。」「可您讓我遷至此宅子中，偶爾抽出一些時間來看望我，對於不久於人世的我，難道…… 真的會快樂一些嗎？今日告訴您女兒的存在，是想告訴您我的想法，我希望她不是下一個我，也不是下一個慶和宮夫人，就算您將她養在宮中，日後她無生母倚靠，您政事繁忙，哪能無時無刻庇護她呢？」王昭沉默以對，已為人母的解樹確實想得更加長遠了，深怕自己逝世之後女兒會陷入窘境，所以才告訴自己有女兒的存在，然而，卻不是要求名分，只是想讓他給予她一個美好的成長環境。「好，樹兒，我……答應妳，等她成人之後，必會讓她嫁給自己心愛之人，力保她不受宮中險惡荼毒。」王昭低下頭去觸碰懷中的嬰孩，這是一位父親對於女兒最深的疼愛。隨後王昭便抬手攙起了她，解樹抿著淡笑，輕聲問道：「那麼陛下，您能否為我們的女兒賜名呢？」聞言，他思索半晌，最後才突地想到什麼似的回覆，「雪吧？說來，雪也是我倆的機緣之一。」雪嗎？解樹突然就記起了某個晚夜，自己嘮叨著少年各項事情，那時總以為無法再見，心中的惆悵感無法形容，卻感覺到心酸酸的，他們一同看雪，她的眼眸中裝載著對於雪花的美好盼望，然而卻忘記，身旁的黑衣少年視線始終未離自己，或許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便再也斬不斷這繁亂的緣份了。妳不曾知曉，比雪還要美的，是妳的笑顏。「雪……真美的名字。」解樹輕輕笑著，隨即望向面前之人的臉龐，似乎不再如此年輕，多了幾分滄桑與威嚴，卻仍然是她記憶中的王昭。王昭伸出手，將雪兒和解樹共同圈在了自己的懷中，緊緊擁著。這輩子所要守護的人，全都在這兒了。解樹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只因此時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了石塔堆前，王昭望著石塔許久，輕聲說道：「我知道妳有來過，不過那日做了讓妳傷心之事，又見彩玲陪在妳身畔，便離去了。」解樹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大婚那日，我在房中穿上嫁衣，我曾經以為我們會成婚，成為您的妻子，忘卻一路走來的辛苦，然後在您的陪伴下，無憾結束此生。」「……妳穿上嫁衣的理由，是什麼呢？」「想看看，如果我成為了您的妻子，會是什麼模樣？」解樹淡淡一笑，接著用平淡的語調說道：「可是，只望見了銅鏡中，自己滿滿的悲傷。」王昭伸出手，輕撫她的面龐，表達出自己內心的不捨，見狀，解樹只是笑道：「我好像很少說自己的煩惱給您聽呢，如今說出來了，才有我們真的是相愛著的感受，」她緩緩跪下身，身旁的他見狀，趕緊攙住其身子以免讓她受傷，「……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什麼？」當王昭愣神之時，解樹早已經知曉了他會有此反應，她淡淡一笑，拿起一旁的石頭繼續將塔堆得更高，她要為一家三口祈福，祈禱王昭一生安康、祈禱雪兒安然成長、祈禱自己……能再多活一些。她好像越來越捨不得，閉上眼睛了。解樹合掌，閉上眼眸輕聲說道：「我不是解樹，只是誤打誤撞來到高麗，我真正的名字叫高夏真，是遠在未來的普通女子，」她睜開雙眼，望向一旁的王昭，「可是卻成為了，與您相愛的解樹。」「……所以，妳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王昭問著，只見她緩緩點頭，突然，所有的線索都被瞬間串聯起來，明明是千金小姐卻毫無階級觀念，送飯時的撩裙子之舉，以及在樹林中對於王貞的舉動……種種的特別都變成了聽起來如此荒謬言語的證明。王昭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問道：「那麼……妳現在，要回去那個時代了嗎？」解樹搖搖頭，「其實我不知曉，或許是亦或許不是，就像我不知怎麼的來到高麗，似乎也會不知怎麼的回去。」他沉默了許久，半晌後才抬起頭，伸出臂彎摟緊了身旁的解樹，「那麼……等我百年之後，我會去找妳，」他的聲音中隱藏著些微的鼻音，和小心翼翼保護著，那顆脆弱的心。「妳，會等我嗎？」解樹伸出手，握緊了他的手臂，將頭倚於他的肩頭上，「您在千年前的高麗等著我的到來，我也會在千年後的世界等著您，」她的語調雖然平淡，卻藏有對於其承諾的深深期盼。「我……不想忘記您。」熹光順著樹葉的搖曳閃爍，映著兩人相偎身影，只擁有著對方，那顆心依然為了彼此安靜跳動著，彷彿宇宙的運轉，不曾停歇。淡掩心中繁雜絲，天蒼茫茫芸似海。飛舞落花爍其華，癡心等候千年戀。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8.192.2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eeJoonGi/M.1481456264.A.78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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