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為君日日夜夜【遙想大結局】

看板LeeJoonGi (李準基)作者yiyiwei (韓已微)時間9年前 (2016/10/31 20:44)推噓17(17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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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風細雨，淅瀝飛射入屋內，晚夜涼涼，那人坐落在檀木椅上，低眉提筆書寫一遍又一遍，流墨淌在沉靜的宣紙表面，換來了次次張張模樣相同的筆跡。解樹住在京外一處宅子內，沒有王宮裡的束縛，她過得既恬淡又沉默，素日裡愛說話的她，漸漸噤聲，宛如前些日子剛飄落在地面上的落葉，顯得被人遺忘、被人拋棄。一筆畢，勾勒出張張溫柔又相似的墨色，她不自覺地抬手拿了起來，連帶身上披風緩緩離開垂下，她淡淡一笑，依戀般的又望幾眼，隨後將其捲起，重新堆放至箱中。在這裡，解樹愛著那個男人，便顯得毫無顧忌了，記憶中他的溫柔、他的輕喃、他的觸碰足以令自己沉醉，可臨去前的對方眸中映入層層悲傷，她並非不懂得，往後是非，亦不過越陷越深，越來越愛罷。她對於王昭的愛，交織成了好幾個死結，再也打不開，可卻鎖得自己窒息不已，這時，她咳了幾聲，突地想起了王貞前日說的話語。那時王貞眉眼淡然，可看向解樹的眼神中有股悲傷，「……王讓我入宮參加家宴，得帶上妳。」解樹嗯了一聲，看上去平淡無波，可紙上的絲絲筆跡偏斜那是騙不了人的，「家宴嗎？如今我也，莫名成為你們王氏人了？」他沉默許久，沒有回話，明知王昭不讓解樹入族譜，可為了名義上的理由，他還是得來問她。良久，才走了過去，為解樹掩好身上披風，捂緊了僅存於對方身上的絲絲溫暖。王貞的聲音聽起來異常難受，像是有什麼苦澀的東西哽在喉嚨裡頭似的，「去見他吧，」深呼吸後，他壓抑下心疼難耐，再也不想看見解樹這樣生比死還痛苦的表情，「我知道，妳很想他。」聞言，解樹停下了筆，定在原地不動，再也沒有說一句話。王貞垂下眼眸，欲想拍拍她肩膀表示安慰，可手伸了出去，卻又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便看見了好幾個木箱，解樹日日夜夜地寫，反反覆覆，不思晝夜，惹得身體愈發不好，怎麼勸，都不聽。數年前，自己持著定宗聖旨迎娶解樹，名義上是王貞夫人，可王昭不讓她入族譜，自己又深知她的心需要療傷，便擇了一處小宅子讓她居住，王貞有空便來看看，可每一見，她的笑容便越來越不明顯，總是沉默寫詩，有時甚至不肯用膳，任由晚風撲向她，亦在所不惜。思畢，王貞退後了一步，只輕道：「明日我讓侍女給妳送來入宮服飾，後天我再來接妳。」他旋過身子，終未得背後有何聲響，只好嘆息一聲，逕自離去。解樹在他離去後沉默半晌，盯著案上那幾張空白且零散的宣紙不發一語，良久，才將毛筆放回硯台上，接著站起了身，漫漫幾步，遙望窗櫺外頭的星辰，不曉得在想些什麼。最後，她轉過身子，突地望見那一個個木箱，如同被震懾住般的，停止動作，頓時，眼眸中映入他的眼、他的笑、他的怒、他的淚，解樹意識到此事，踉蹌地扶住案緣才得以站穩。原來我，這麼悲哀地，深愛他那麼久了啊。解樹心下不由得生得一抹哀痛。解樹不斷地書寫，以為這樣，便能騙自己兩人還是很幸福，還是那個我走至水窮處，便見你立於雲起迎我的共患難時刻。可太傻了啊。解樹沒想到自己當年的一句話，竟造成兩人決裂主因，真是死生不復相見，不復相見哪！那麼她該去嗎？萬一見著他的冷漠又應當如何？自己還會悲傷嗎？解樹以為，只有自己伴著自身殘破之心的數年來，她已經調適的很好了，可未想，竟還是露出了破綻。罷了，罷了。一切不必再言。那麼，妳究竟在怕什麼呢？解樹反覆問著自己。可，沒有答案哪。那日，她早起梳妝，像是要去迎接如意郎君般的盛裝打扮，望著銅鏡裡頭的自己，卻越發眼神悲傷，她突然就想起了那時，獨身著嫁衣，新人未是她的情景。侍女為她疏好髮髻，隨後低眸為解樹挑選髮簪，她順著視線望過去，一處角落晾著一支簪子，她突然就覺得那簪子真像自己，被人遺忘，被心上人拋棄，毫無價值，只得獨自死去。思及此，她嘆了一聲息，隨後伸手去拿起那髮簪，原本還曾發出微光，可如今早已不復當初，蒙上層層灰，宛如自己的心。侍女望見解樹此動作，只是輕言勸道：「夫人，那支簪子髒了，別戴了吧。」解樹輕撫上那朵小巧的花兒，手指沾染上層灰，她亦不曾皺過眉宇，「簪可拋，可情卻捨不得……」語畢，她將簪子放在手心中握緊，開口吩咐：「罷了，不必簪子妝飾，這樣便好。」侍女貌似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解樹一言攔下：「脣色換個有精神點的顏色罷，這樣前去面聖……怕是不好。」聽見此言，侍女趕緊為解樹補妝，遮掩住對方那毫無血色的嘴脣，企圖掩飾住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身處風雨飄搖已久，不讓世人看出她的虛弱。這是她，能給他的，最後一面。很久以前，她給長姐化妝，那時她還年輕，以為時間還很長，所以才不急。可一回首，原來一切都如此遙不可及，不由得心下暗嘆。解樹緊握著簪子，似乎就此刺出血來也在所不惜。本為君紅妝扮，只言已是，再無綻笑之由。再次望見王宮大門，她的內心是萬般複雜的，下轎後突地停住步伐，眉頭深皺，不願再往前一步。王貞愣了一下，回頭望向她，他看見解樹眸中那股哀然、那股心痛，便覺心下一酸，可他無法，他不願解樹再逃避，更不願她抱憾終生。「夫人怕是……身子不好，下官無能為力，望您能早日穩妥備下一切。」王貞想起了，太醫說的話。他的眼淚差些奪眶而出，於是快速撇過頭，像個男子漢地吸吸鼻子，偽裝脆弱的模樣。他重新綻開笑容，朝著解樹所在的方向而去，「怎麼了？不走嗎？」解樹望著宮門沉思許久，片刻後輕問道：「我能不能，不入宴會？」王貞知道她這是在逃避，突地望見她脣上那抹嫩紅，原來哪，還是有盼望的，否則便不會為心中思思慕慕之君，精細裝扮了。王貞心下一酸，解樹成為自己的夫人後，只見得她素衣淡妝，不曾有過這樣的時刻。他緊握著手，那粗粗的繭生得硬厚，王貞不願牽她的手，不只怕她嫌棄，而是因為她的心，本就不在自己這裡。於是他擠出笑容，語調溫柔卻又殘忍地說道：「不能，妳必須進去，」他又輕輕訴說，補上一句，「……因為王要見妳。」聞言，解樹顫聲問道：「四……王，要見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應該恨死了她、怨死了她、厭足了她，怎可願再見她的面目？思著，她又突地往四下望去，不錯，此刻宮門前只有他們幾人，未見舉行宴會般的盛況如常。她明白了、明白了，王貞是騙了她、欺了她，令她前來，亦不能再逃避那個人。解樹笑了，笑得宛如即將殞落的流星，那一瞬開綻，便迷了世人的眼，許下萬千心願，可沒一個，能實現。「若不是用這種方式，妳能來見他嗎？」王貞突然怒意奔騰，心中一股沉痛直朝解樹的面容射去，逼得她不能再避，「妳若是不想念，便不會日日夜夜抄寫詩句，惹得妳身子不好，壽命……」王貞的聲音越發小聲了，漸漸隱沒下去，「……壽命，壽命將至啊……」解樹聽見他的話語，沉默半晌，最後嘆了一息。她重新仰起頭望向那道深宮大門，是啊，妳還有什麼好怕的呢？妳什麼，都沒有了啊。解樹站在轉角處，那個她既熟悉卻又不敢再踏進的內室，不由得下意識撫了胸口處，順平氣息只為見他。她提起裙襬，如同為少女時的盼望，她終於要見著他了，可她怎麼覺得這就是最後一瞥呢？門扉被宮人打開，她終於見到了她的君，她夜夜思慕、日日盼望的他，解樹緩步走著，這條路走得太過艱難，以致於她的腳竟有些發軟。曦光從窗外透入，冬日裡的暖陽顯得生機蓬勃，鳥兒清朗呼喚，似乎是在呼應彼此的相思之情，白日光照耀著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可卻顯得其越發孤獨。王昭低著頭，額髮凌亂，仍然一身壓迫性的帝王服飾，未曾因為他人到來而有所動作。解樹的眼淚彷彿快要奪眶而出，可她不能，她所做的，就是不在他面前哭泣。於是她強壓下內心激動，緩緩地走至他面前，隨後跪下，說道：「拜見……殿下。」原來歲月無形地分隔出兩人距離，身分啊身分，如今竟也生份成如此。聽得解樹請安，王昭緩緩抬起頭來，他額前碎髮隱約遮掩住了面前那個最想見的女人，卻又不願意撥開，怕見到她的夫人服飾，觸碰了內心深處，然而哀思復起。於是他假裝無事—如同他最擅長的那樣，只是輕輕應了一聲，操著鎮定冷漠的口吻說道：「賜座。」解樹心下一涼，這語氣，好似兩人決絕之時，絲毫未變。於是她只好強忍下腿上傳來的絲絲痛楚，緩慢又安穩地落座在一旁的坐墊上。倆人一時都無話，終究是王昭先問道：「怎麼肯來？」解樹低垂著眼眸，輕聲回應，「王命已下，不得不從。」「是嗎……？」王昭笑出了聲，在廣大的內室中迴盪著，明明此刻是白日，可解樹為何感到心頭一凝，無法呼吸呢？「寡人可不曾，見妳有過這麼溫順的時候。」回憶起往事，兩人心中皆是感慨，可卻都逞強不願意訴說，那個夜夜思念的人就在面前，隔著座上座下的距離，他們亦沒有勇氣先和誰示弱。怕是奉上溫熱情，只道已不復曾經。解樹微笑著，望著面前案上的茶具，心中無限往事復甦，「有過，只是殿下忘了。」聞言，王昭的眉毛瞬間動了一下，然後又克制地恢復如常神色，輕聲低喃，「忘了嗎……寡人忘了嗎？」她不理會王昭細言碎語，只抬手開始沖泡著茶，如同剛入茶美院那樣。如同，她和他無憂無慮之時，那樣。王昭見她動作，深覺彷彿回到了從前，她便如同夏日裡的涼冰沁入己心，卻不覺過於冰冷，溫涼適中，如同一盞入口還會回香的茶，品來細緻，嚐來溫柔。王昭想，他時常夜裡犯夢魘，不斷做著剛成王時那個惡夢—解樹含淚死去。太醫說他這是心病，藥治不好的，或許喝些舒緩精神的茶可以暫時放鬆，他想著，也罷，自己內心夠苦，便不要再喝苦藥了罷。茶美院換了個新尚宮，可她泡的茶，終沒有解樹泡的香、泡的濃、泡的溫，那身墨綠尚宮服飾，更不是自己摯愛身著，便顯得黯然無光，那茶也變得無法入口。所以他才傳她入宮，他發誓，他沒有私心，只不過想喝盞茶。又，說謊了。他的樹兒會討厭自己的啊。王昭定睛一想，是他忘了，他的樹兒早就不在了，那個王昭，也不復見了。重新望向解樹時，她早已泡好了茶，這時她起了身，手中端著托盤，然後低垂眼眸，將其放至王昭面前的案几上，可王昭明明看見，托盤上還有一支簪子，他不會認錯，因為那就是自己的心。不對，他的心早已死去了啊。「請殿下品茶。」解樹垂下頭，站於他面前說道。王昭聽不見她的聲音，死死盯著盤上那支髮簪，心下不免感嘆，退退送送之間，你還是，回到了我身邊啊。王昭顫著手，拿起那瓷茶杯，然後像是在飲酒般的一飲而盡，嚥下時，他不禁想，何時解樹泡的茶，竟也變得苦澀不已了呢？「我又要再次歸還，殿下的心了。」聞言，王昭笑得淒涼，輕聲呢喃，「寡人還有心嗎？還有嗎……？」解樹忍住喉中苦澀，可低垂的眼眸早已聚滿了淚，「……殿下的心，自然可以再生。」可我的心，卻已要不回去了。解樹明知這樣的話是在傷害他，可她無法，自己壽命將至，她不知道該如何讓自己在王昭心中消失殆盡，或許有天，她會沉默死去，那麼她便不要，不要讓王昭如此傷心、如此悲痛。「生不逢時且緣淺，奈何又撩波瀾，令平靜復起？」王昭輕聲呢喃。忘了我罷，請忘了我罷，解樹咬緊牙關，儘管脣上再無一絲血色，粉妝早已衰敗，只餘一抹蒼白垂拱於君面。解樹自知無法再克制，便緩緩退後一步，再次跪下，給王昭磕了頭，「解氏拜別殿下，望殿下安好，與王后歲歲今朝，共享……一生一世。」此話一出，王昭自知再也無法見著她，只好沉默半晌，可又想起她身子不好，隨後開口說道：「起身罷，寡人……必遵妳願。」他說遵我願啊，解樹哀悽地想。於是解樹緩緩站起身子來，沒敢望向王昭，復再次彎腰行禮，隨後抬起頭，緩緩後退幾步，越來越遠，她這次怕是再也，再也見不著她的君。直至解樹的背影消失在萬重宮門後，王昭的心彷彿徹底被挖空了，那種心痛難耐、那種痛不可言、那種癡癡想念見著卻又無言以對，王昭懂得了、懂得了。他重新看向托盤中躺著的沉靜髮簪，伸出手去拾起，然後緊緊握住。那簪上微光又起，解樹衣角藏有一抹淡灰，王昭不曾想見，在遞出簪前，解樹撫了多少次、擦了多次遍。只為擦去，她的生生念念、她的捨不得、她的……愛戀。四王子：此世活得迷迷茫茫、跌跌撞撞，幸得王子一路扶持相助，才得以茍活至今。人生如夢，尋尋覓覓，反覆回首，卻不見君在燈火闌珊處等候著，此癡心人。晚夜清清，人說煙花易冷，可柔情不復以往，叫人暗自生嘆。身披斗篷，憶起你我往日時光，卻不忍再想，怕午夜夢迴，淚濕被褥，油然生得一絲悽涼。我永遠記著，那人說要與我浪跡天涯，為我拋去一身華服、捨去畢生榮華，那一刻，或許我已不能再忘。可命運總令我們交雜又錯過，錯開彼此的人生，是否，這本就是錯誤？當你對我問起八王子，我便知曉，一切便是虛空，我更確信，終究無法伴你畢生。此餘生，盼你安然度過，怨我、怒我、惱我、氣我也罷，請把我，忘了罷。轉眼瞬間，木箱堆疊成念，開封張張宣紙，竟只餘單相思，獨身冷風夜，卻驚怕，相逢猶恐是夢中，然，已成真。解樹無怨無悔，在九泉之下，定為王子祈福，望你能創高麗盛世，成為明君，便不枉那次出宮之夜，忍痛成全。思想起，怕筆不願停，便言至此。解樹不喚殿下，只因心中摯愛為四王子昭，並非高麗帝王。簪回以為可棄情，奈何多情恆滿溢。日日盼君至面前，遙想下世再相見。離情漫漫長相思，盼得此君回頭望。可吾不忍復見君，聚淚於眸忍壓難。九泉下遙望君，為君日日夜夜，終可成無顧忌之愛戀。然，則無憾。解樹。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68.240.198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LeeJoonGi/M.1477917853.A.ED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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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hani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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