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胸懐 第四章 喪失(5)
東京巨蛋演唱會的前一天
我們在房間裡玩著紙黏土
從某個時候開始,她連我們的演唱會都不來了。
她這舉動讓我打從心底感到難過。
從九七年的武道館演唱會開始,她就再也不來了。
第一次在武道館開演唱會是1996年的9月9日,
這是我們演藝事業的第一個高峰,那股氣勢之後帶著我們一路往上爬。
我們心中都還有更大的夢想,所以並沒有把這當作終點,在踏上武道館的同時,
我們是抱著「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創造傳說」的心情在演奏著。
我們看著武道館門口掛著的演唱會海報大聲歡呼,
這些情景如今都還恍如昨日歷歷在目。
站上把想像中還狹窄的舞台,八千多名觀眾的歡聲大到幾乎要把地板給掀掉,
我們被歡呼聲包圍,品嚐那種幾乎麻痺了脊椎的感動。
只有在那個舞台才能感受到聲音震動身體的感覺。
我旋轉著身體,就這樣被感動壓垮也沒關係。
那時候讓歌迷看到了我們因為太過高興,而忍不住像個笨蛋似地頻頻道謝的樣子。
我們就像是第一次登上聖母峰的登山客,就算淚流滿面也還是很帥氣。
那算是我們的一個高峰,終於實現了一個夢想。
當時的最後一曲是『軌跡的盡頭』
因為我們四個人心裡都很清楚,我們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是和許多人相遇分開的結果。說難聽一點就是,我們也曾丟下了一些夥伴。
在演奏這首歌的同時,他們的臉一個一個浮現在我眼前。
然而,隔年,我們第二次登上武道館,
這場演唱對GLAY而言意義深重,但她卻沒有出席。
原因,簡單來說就是程序上的小失誤,
好像是某位負責入場控管的工作人員,用了很失禮的態度對待她和她的朋友。
「我再也不會來了!」她就這樣生氣地回家了。
站在武道館的舞臺上,沉浸在八千人的歡呼聲中,
我為了想讓她看到我風光的模樣而努力表演著。
本來她應該是要眼睛發散著光輝,跑到我身邊對著我說:「你真棒!」的,
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不是會因為「工作人員不知道她是TAKURO的女友」這種事生氣的人;
反而她對於特別待遇非常敏感討厭,甚至到了有點潔癖的程度。
我覺得很生氣,GLAY的工作人員裡,
竟然有人用不把人當人看的凶暴態度來迎接觀眾。
之前還說要讓每位觀眾都盡興而歸,現在卻用那種態度對待來看演唱會的人。
「你們知道她是多麼重要的人嗎?」
那天晚上本來應該要舉杯慶祝的,可是我卻對工作人員大發脾氣。
後來我也很愧疚自己用蠻橫的態度責備那位工作人員。
其實那位工作人員也沒有錯,他也只是善盡自己的職責罷了。
在我們交往的最後幾年,她不再見我的朋友。
包括TEKKO、TONO和JIRO這三個對我而言無可取代的朋友。
不只以前的朋友,隨著GLAY的人氣上升,
我的交友範圍也變廣了,其中也有很多值得尊敬的人。
當我跟自己打從心底尊敬的人成為了朋友,無論如何我都會想介紹給她認識;
希望她也能喜歡我喜歡的人。
這跟看見了美麗的夕陽,也會想讓她看看的心情是一樣的。
可是她卻怎樣也不肯跟他們見面。
她對名人莫名地感到厭惡。
不過更可悲的是,她也不再介紹我給她的朋友認識。
我們就像一對活在世界角落的虛幻情侶,身邊總是沒有其他人。
比如說,某次約會,我們兩個在房間裡,電視看膩了,
我把她留在家裡一個人出去買東西。
因為她說了一句:「要不要來捏紙黏土?」
我就開著車,到處找紙黏土。
那天,我們倆整個下午都在玩紙黏土。
我專心地捏出腦中想到的未來機器人,
想讓看到我做的酷炫機器人而大吃一驚的想法,
就跟想要她來看演唱會的心情是一樣的。
一個年紀不小的男人,一邊捏著黏土,一邊感到幸福無比。
即使兩天之後,GLAY就要站上東京巨蛋的舞台。
GLAY的1998年,是令人頭暈目眩的一年,一切就像是場夢。
小時候所描繪的夢想一個接著一個實現。
但我們之間的單純快樂時光,也就此終結。
隔年,1999年,九零年代的最後一年。
不管是對我個人而言,還是對GLAY而言,都是無法忘卻的一年。
巨蛋巡迴從 二月十日 開始,全國四個地方,
十五場公演,我們聚集了七十五萬名觀眾。
東京巨蛋五天裡,東京巨蛋幾乎被來看GLAY的觀眾們淹沒。
這是以前的我們絕對想像不到的未來。
如果有時光機器的話,我還想回到過去,告訴以前的GLAY巨蛋的景象。
不知道以前TEKKO、TONO、JIRO,還有我自己聽到之後會是什麼表情?
告訴對著無人觀眾席唱歌的TEKKO;告訴打工打到天亮的TONO;
告訴拿著DEMO帶四處奔波的JIRO,
還有告訴那個在一片漆黑中尋找著乾電池的我自己,說:
「你們,你們以後會在東京巨蛋連開五天演唱會喔!」
巨蛋巡迴的最後一場,我百感交集地不斷落淚,
然後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脫口而出:
「謝謝!GLAY會變得更巨大後回來跟大家相見!」
那時候開始,我們的約會模式就變了。
因為我變成了有名人,所以受到特別待遇的機會也就增加了。
去餐廳吃飯的時候,被店員認出來之後,
他們就會帶我們到比較不顯眼的位置上坐。
但是她對這種事就特別的敏感,我就只能說:「因為我是名人。」
知道她不喜歡引人注目,一開始就先預訂了飯店包廂,她也不高興。
既然選了這條道路,很多時候會造成不方便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是她好像怎麼也沒辦法接受,還對著我說:「你變了。」
被她這麼一講,我也生氣跟她大吵了起來。
我怎麼都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說我待人處事變得傲慢。
在我看來,GLAY的TAKURO跟久保琢郎是完全沒有差別的啊!
不論什麼時刻,不紅的時候也好紅的時候也好,
我都是久保琢郎,也一直都是GLAY的TAKURO。
搬家的時候,公司的工作人員會開著車來幫我載東西,
這對她而言是不可原諒的行為。
就算跟她說,一般的上班族搬家,公司的後輩也會去幫前輩的忙啊!
不管什麼說法她都無法接受就是了。
因此,我們的約會也漸漸地變成只有開車兜風。
我們說是「深夜裡的兜風約會」。
傍晚的時候會合,去超商買便當,然後就一直開著車子到深夜。
我們去過湘南、去過箱根;後車箱載著望遠鏡,開上富士山看星星……
不上餐廳、沒有目的地,就徹夜開著車,一邊聽著音樂一邊聊天…
有好幾年,我們只能用這種方式約會。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跟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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