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時報樂評
2000.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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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評」：王菲／寓言
文／黃婷
發行：科藝百代
爆炸頭長髮覆肩，七彩眼影妝臉，報紙式樣吊帶洋裝，交叉格子絲襪罩
腿；幻燈機片反射銀光，迴旋黑影凌亂投映，陰冷色調隨意拼貼，顛倒、
散漫、平滑 、貫徹…西元兩千年的某一天，如果你見到了洗髮精廣告海報
上斜眼睥睨的王菲，聽到弦樂和電子樂器暢然鋪灑的「寓言」，無論在鄉
下暗巷裡的文具小舖 ，或鬧市裡的連鎖唱片行，都請你暫時停下腳步側耳
傾聽，因為在這世紀末的喧囂裡，即將有種聲音帶你跨越亙古洪荒，探一探
那以往都不曾想像的音符世界。
「寓言」是這麼悠悠傳唱的。天地初開之時有個〈寒武紀〉，灰姑娘、玻璃
鞋的故事起始流傳，小王子在天鵝湖畔尋覓蝴蝶的玫瑰，提琴弦音不疾不徐
飄揚著鏡花水月…遠方有人聲雜踏，故事開始，引進了〈新房客〉，打掃時
的水滴聲、寒暄時的輕喚聲、行雲流水般晃蕩著鼓聲，未知的情愫在沈醉中
萌芽，悄悄進行。戀愛的苦澀與甜美，感情的分享與獨佔，〈香奈兒〉是名
牌、是承諾的表現，在電子樂器旋律敲打中，快節奏蠢蠢欲動著危機四伏的
愛情。時光流逝，愛人終究不再溫文體貼，善妒的〈阿修羅〉預備挑起戰火。
聽那前奏裡亦步亦趨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無奈與無力之感開始緩緩蔓延，重
疊合音交雜無助 ；王子，小王子，一切都只是路過吧？那麼，還是就牢牢記
得那在遺忘前生成的〈彼岸花〉，「看見的，熄滅了，消失的，記住了」，
我正在天涯海角，等待另一個寒武紀的生成。
第一階段如電影配樂般的故事在陰鬱的調性裡黯然劃上句點，第六首遂以豁然
開朗的姿態打破憂傷，那是另一個開始。那麼，玩一下遊戲，輕鬆地問問好不
好，帶著跳舞般的節奏、俏皮的語氣：〈如果你是假的〉，如果你變成了別人
，我還愛不愛你？如果你長了三頭六臂，我還愛不愛你？其實，〈不愛我的我
不愛〉、〈你喜歡不如我喜歡〉，輕快的旋律娓娓吟唱，淡淡地飄揚著午
後微風般的心思；愛情不就這麼回事，既然我悲傷不等於你悲傷，那麼還是對
自己好一點比較重要。所以，仍像那些許許多多的童話故事一般，短暫的快樂
總如燃燒生命的〈螢火蟲〉，稍縱即逝。旋律又開敞出一片寬闊的鋪陳，節奏
再度加重，背景編曲的音量也從低調中浮了上來，走向一個壯烈的結束。尾音
帶著悵然：請看，我漂亮的堅持…而〈笑忘書〉，即是生命中必然卻不盡然的
終曲 ，在提琴悠揚的抑揚頓挫之中，瀟灑地轉過身，將所有感觸通通包裹起來
，寄給自己。
亙古的傳說如是結束，漂亮又憂傷。王菲的「寓言」，概念完整、詞義深遠、
韻律飽滿、編曲創新，國語樂壇上已許久不見這樣的優質專輯。林夕詩化的詞
完整勾勒旋律中的韻味，張亞東在前五首所謂「愛情寓言」的編曲裡，流暢地
創造出歌曲畫面感的驚豔；而王菲，無論是慵懶的、惆悵的、激情的、叛逆的
、藝術的、芭樂的，都是那個令人無法不愛上的王菲，都是那幽柔細嫩而又變
化無窮的菲式嗓音。我們未必要稱其為革命，那太沈重。就說是，一個單純關
於音樂的寓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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