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駱以軍 on Faye
我們一家坐在客廳
看電視連接網路
王菲的演唱會
前幾首歌許多地方走音
我看到妻緊皺眉頭
非常擔心 不捨的樣子
"是怎麼了?"
這是王菲啊
唱的是我們那個年代的神曲
在KTV聽不同人點唱
都是時光中她自己的歌啊
但怎麼像螺旋槳飛機被高射砲打中
不只轉速卡住 甚至解體了
每一句都讓人提心吊膽啊
我知道妻非常愛王菲
那像擔心自己的女兒一樣擔心她出醜啊
但其實王菲也四十七歲啦
我想我們這個年紀
更能體會那時光如殺豬刀
古來怎樣的大英雄 美人
沒有能逃過那尖刀的切削
但某些現代極限職業
它曜日復一日艱苦的鍛鍊啊
頂級運動員 或我身邊寫小說的
一定都有過了那水銀瀉地 天才任意噴發的高峰時刻
主要是要推上那神壇要消耗的能量
真的對單一個人
是極嚴厲的承受重力
那麼昂貴的舞台 聲光 台下那如癡如醉的觀眾
是要當戒指台
要盛上那個當作鑽石的那個孤單的人
你要延續這樣頂尖的狀態
要吃的苦 不是年輕時鬃毛燦亮時能想像
但也因此
我這年紀
看到這樣的"冰裂紋"
自然多了一對衰老這件事的哀矜 同感
其實人能自在活在生活中
不再有那尖銳發光的美
不再有那魔性和神光
其實 破綻 灰撲撲 不完美
正是這年紀開始學習體會的
觀看生命全景的訊息傳輸變遲緩 有影翳
無法意到劍到 任意躍起就灌籃
但這才摸到了生命它真正的腳踝
這是我這兩年身體漸不行
所感觸的
但我發現那台下的聽眾
王菲怎麼走音
他們還是瘋狂鼓掌 呼喊她的名字
這就是女神了吧
女神就算跛著腳
她還是時光中曾贈與我們那些神蹟的女神啊
但後來
下半場
王菲又唱得像以前那個王菲了
又是無人能取代的天籟嗓音
好啦
也許她還是那個再任性 再不苦練
還是自如在那些魔幻之音中倘游的王菲啊
是我內心戲想太多了
後來妻說"我還是好愛她啊"
祝福大家新年快樂
平安如意!!!
(轉自駱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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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bottiryo (119.14.188.232), 05/30/2017 10: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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