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ELLE Taiwan 專訪
https://www.elle.com/tw/entertainment/voice/a26356851/aiyiliang-interview/
有玻璃心很OK的!
艾怡良:「跌碎之後再重組起來,你會發現全新的自己其實也不賴。」
把自己活得刀槍不入,反而更辛苦!
BY DOMINIQUE CHIANG 2019/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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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HIW
至今艾怡良還記得,高中時候每當學校要舉辦歌唱比賽或校園演唱會,負責外場的音響公
司在測試各種音響頻率時,從遠處傳來的貝斯聲,穿越校園傳到她的教室裡,即使教室再
三樓,雙腳仍能感受到地板的震動。這股震動,不僅激起她滿腔熱血的興奮之情,並且引
領著她開始踏上舞台。從16、17歲懵懂未知的女孩第一次拿起麥克風在全校唱歌,到22歲
大學畢業後毅然決然辭掉上班族工作,不顧父母反對參加歌唱比賽,然後發專輯正式進入
演藝圈…都是因為最初的悸動,從來不曾在她的心裡消失過。非音樂科班出身的她,更把
敲打在心裡的音符寫成歌,成為創作歌手。
如果沒有害到別人,也不用太急著變成防彈玻璃
「哪天我離去了 我會告訴他」、「請在我猶豫之前 滅了我」、「你恨我愛我 等我 掛了
前再對我說」採訪之前,接連聽了幾首艾怡良的新歌〈Forever Young〉〈滅了我〉〈玻
璃心〉…無論快歌還是慢歌,聽她毫無保留唱出靈魂深處裡的悲傷與恐懼,詩意又細膩的
詮釋令人無比驚豔,卻也不免猜想,把自己逼到如此絕境的人,會不會是全然活在內心小
宇宙的自溺鬼?會不會,很難聊?
沒想到一碰面,大概是被問多了,艾怡良立刻爽快自我承認:「我上升雙魚,就是被感性
灌注全身的人。我超負面的,我最怕正面的事情了。我超怕明天會更好的,因為明天其實
真的也還好。所以我常常覺得今天我得到的,都是多得的,都是bonus。」這一番幽默的
激勵自嘲,化解了初次見面的距離感,更讓人感受到她不做作的真誠:是的,我很自溺,
但是我什麼都可以聊,沒在怕的!
她真的沒在怕。第四張全新創作專輯《垂直活著,水平留戀著》,她把過去兩年經歷過的
低潮與糾結,面對負評引發的舞台恐懼症、拿下金曲獎最佳女歌手的迷惘、對於生死的惶
恐…完全寫出來。她說:「如果第三張專輯是坦白,這張專輯就是大、坦、白,整個
total掏出來,掏到沒東西了。」自溺的、黑暗的,都在音樂裡。但是越過黑夜,黎明就
在眼前。她的歌聲總帶著溫暖,像一把火炬,讓人感到不孤單,有種大哭過後的釋懷。
她笑著形容自己,負負得正,是極度悲觀產生極度樂觀的人。也因為意識到這樣易碎脆弱
的小我,她有感而發寫下〈玻璃心〉。「我超玻璃心的,根本就是琉璃工坊負責人。從前
的我因為不示弱,把自己武裝保護得很好,卻也活得很辛苦。但是這些年,讓自己徹底跌
碎之後再重新組裝起來,我發現對於現在重建的自己,還算滿意耶!以前會覺得弱要改,
但現在覺得我的弱如果沒有害到你,好像也不用太急著變成防彈玻璃。」蟄伏兩年,艾怡
良把碎掉後全新拆解組裝的生命歷程唱成十首充滿穿透力的歌。有甜美,有苦酸,也更純
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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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HIW
金曲歌后的光環,只存在於一天
ELLE:為什麼金曲獎對你來說,是壓力?
艾怡良:我一開始並沒有想過要成為創作歌手,是一路上遇到許多貴人,鼓勵我把隨手記
下來的筆記寫成歌,然後才愈寫愈多。所以因為金曲獎的關係,被大家說我是創作歌手,
即便到現在我都還覺得彆扭。不是壓力大,是因為我不是科班出身的。我覺得我不是創作
,我只是有很多話要說。(笑)
而第三張專輯是我在一片涅槃混亂之中創作出來的,講的都不是歡歡喜喜的事情,居然能
夠拿下金曲獎?讓我感到好迷惑,心裡有好多的不確定,這個獎是在欣賞我的負面?我的
自溺?還是在鼓勵我?所以對我來說,金曲獎的光環只存在於一天。
但是金曲獎確實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勇氣,就像是一個信心喊話,你要自溺就自溺吧,你不
知道自己在幹甚麼就不知道自己在幹甚麼吧!至少給我ㄧ個方向去撞。(笑)
ELLE:這張專輯聽起來非常多愁善感,尤其是主打歌〈Forever Young〉
艾怡良:因為當你太用力地享受當下,太用力地抓住當下的每一刻,就會有點不願意接受
他會有失去的一天。比如〈Forever Young〉這首歌講的就是消逝,不願意人就這樣消失
了。應該這樣說,被忘記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一件事情。我超怕被忘記的,被我的愛人忘記
、被我的狗狗忘記…我總是會忍不住想到80年以後才會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個緊抓不放的
小孩,充滿孩子氣。我媽就常常覺得我超煩的,不懂我在想甚麼。但這一切的憂傷是建構
在愛之下,不是黑暗的念頭。
我甚至曾經有個想法,希望可以在未來發明一項裝置,叫做死亡同步機。就是和心愛的人
一起告別世界,是一件很美麗的事情。大家不是常常討論說,哪天我先走或你先走比較好
,因為總會有一個人比較懦弱。既然這樣,不如就同步一起走就好!這樣不是更簡單嗎?
(笑)不過在實行之前,必須要先有法律的機制與醫生的見證之下,而且你們應該要在十年
前就先一起同步生活。這樣想是不是很天真?但是我男友居然答應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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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HIW
只要有人願意給我掌聲,我就會熱淚盈眶
ELLE:你從小就這麼感性到極點嗎?
艾怡良:我小時候是不哭的,從來不在人家面前落淚,是這兩年才任意把情緒發洩出來,
變得超愛哭。只要有人願意給我掌聲,我就會熱淚盈眶。我甚至曾在某場商演,在台上大
哭。然後我的經紀人就說:哭屁啊!沒看過歌手唱商演哭耶。(笑)但還蠻喜歡這樣子的,
因為沒有當過這樣的自己。就接受吧,不要刻意去隱藏自己,因為你心知肚明那都是假的
,也演不來。雖然有些人可以活得刀槍不入,但是我想他們一定很辛苦。
ELLE:關於你的舞台恐懼症,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艾怡良;可能因為這兩年面對太多的挑戰了吧,不管是比賽的失利、大眾的與論,還有我
自己時常因為感冒或是心態,導致我的表演不被大家認可,讓我不禁開始懷疑,我值得站
在這個舞台上嗎?我很嚴苛地對自己說了很多話。也因為很在意,我就開始更用力地表演
,看大家的舞台表現,想要這邊拿一些那邊拿一點,但是拼起來之後卻不知道是甚麼,反
而更加無所適從、有很多的失落…然後有一天發現,以前那個聽到貝斯聲就會忍不住想衝
上台的我不見了,甚至一度不想要再唱歌了。
是直到最近1月18號的那場演唱會過後,我才放下心中的大石,我對舞台的熱愛依然存在
。我也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麼,可能因為忙到沒空想,也或許是時候到了。如果我連心
裡最大的恐懼都願意分享唱出來,那麼舞台恐懼,也應該可以克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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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環球國際唱片
把自己最醜的底先掀了,別人就不會有話講了
ELLE:那麼這些年,你覺得自己最大的不同?
艾怡良:應該是剛剛那些心態的轉變,從玻璃心碎掉壞掉再重組…透過這樣的打擊與演進
,終於發現小時候的防彈玻璃是偽造的,並沒有真的那麼防彈,是自己不承認而已,所以
現在決定全認了!(笑)原來我就是這麼固執,非常地不受教,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就是要
自己去撞破頭才願意相信那是牆,原來真的不是海綿喔。但這就是我的學習方式,爸媽也
漸漸知道了,並且願意放手。我要是真的確定某件事情,我就會往裡頭鑽下去做到極致,
就算受傷我也願意。
所以現在的我可以接受所有批評,就來吧!我只要記得我是會唱歌的,就好了。那股最初
對舞台的悸動,一直都還在。
ELLE:從選秀節目出身的你,對於新人有何建議?
艾怡良:我覺得想做就去做吧,我沒辦法給你告告!之前我去節目當導師,就是那種被歸
類為白臉,就是那個不管怎樣都想要聽你唱完的人,我就是會想知道你努力做了甚麼。即
使你有很多缺點很明顯,我都寧願選擇不看,只想知道你好在哪裡。所以我都告訴選手,
你一定要知道你好在哪裡。
ELLE:那你知道自己好在哪裡嗎?
艾怡良:現在大概知道了,我就是好在我不是一個把自己當歌手的歌手。真的不騙你,我
都素顏去全聯,素顏去買早餐,完全沒有戴口罩喔(笑)!我還常常素顏開直播,就是想要
把自己最醜的底給先掀了,這樣別人就不會有話講了,然後之後所有東西都是bonus,都
是多出來的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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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環球國際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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