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騰訊電影專訪監製陳嘉上：中國電影需要 …
陳嘉上，《精武英雄》監製及編劇。陳嘉上是一個成功的商業導演，他曾經笑談“不能要
求人人都像我一樣每部戲都賺錢”。但他卻也拍出過《野獸刑警》這樣獲得最佳導演等幾
項金像獎的電影，他還拍出過如《精武英雄》這種在藝術和商業上兼具平衡，且在類型片
上做到突破，讓昆汀頂禮膜拜的電影。陳嘉上個性溫和，內心堅持，年輕時上長城，卻為
了憂世傷生而流淚。《野獸刑警》獲了大獎，他想了一晚，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藝術才華，
決定還是拍商業電影，他謙稱：我和王家衛比在藝術上是小學生。陳嘉上也許算不上第一
流的大導演，但他卻是一個讓人尊敬的人，一個中國電影所非常稀缺的，一個真誠，專業
，同時具有理性與理想的電影人。
主修地理，副修天文
■ 您年輕時曾背包走中國，上長城，去了很多地方，那是什麼時候？
□陳嘉上：大概1984年前後的時候吧。當時我24歲。
■ 當時您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在走？
□陳嘉上：當時就是離開了邵氏公司，寫了個劇本，《緣份》（張國榮那一部），然後就
當了一個音像公司的總經理，可是音像公司關門了，我就拿著我剩下的錢，去走一趟中國
，想一下我以後要怎麼樣，放鬆一下吧，就拿了背包去了喀什，然後回到北京，由北京又
回來（香港），這樣一個（地圖上的）三角。走了大概有差不多兩個月。
■ 我感覺您對歷史非常感興趣，這是不是走這一趟的原因？
□陳嘉上：當時還沒有，我是走了之後才對歷史產生興趣，對中國很多事情產生很大的興
趣。
■ 您是後來去了美國留學嗎，主修的什麼？
□陳嘉上：我是之前在加拿大留學，我是主修地理，副修天文（得意的笑）。
■ 那您對軍事，戰爭，槍械這些東西的興趣是怎麼來的？
□陳嘉上：從小愛玩模型，塑膠模型，飛機，從小就做，然後念大學的時候，多倫多大學
裏面有一個非常棒的軍事部門，他們是一些學軍事的學院，我整天都泡在裏面，大學的時
候我看軍事的書比我看本科（本專業）的書多太多了，當時是非常好的，是當時（世界）
少有的，蘇聯，中國，美國，英國，所有的軍事雜誌和文獻都有，我就看了很多很多，當
時就愛上了（軍事）這個事情。
電影與歷史
■ 我特別喜歡《精武英雄》，覺得對歷史的態度很公允，我想問《精武英雄》和《精武
風雲》的關係是什麼，因為《精武英雄》是90年代拍的，但很客觀很節制，但十幾年後的
《精武風雲》給人的感覺卻是民族主義很強烈。
□陳嘉上：（想了一下）民族這個部分是一定要強的，其實包括《精武英雄》（的民族主
義）也不小……其實有一部分我放在舒淇身上的，你想這個故事的主角是舒淇，她是一個
日本人，不可能光說民族精神的，但是有很多事情，後來拍好了就剪掉了，所以在這部分
我是有點遺憾的。這部分也包括我想表現日本人在中國，日本人面對這個戰爭的狀況的一
些感想，包括中國人和日本人的關係……所以沒有刻意地要強調民族精神這一部分，可是
“強國”是主要的，當時挑選這個時代，挑選上海也是因為這個關係，因為當時全中國都
覺得中國已經沒有了，中國已經不行了，然後陳真給了大家一個希望，戲裏面也有表現，
當時要分割中國的，不只是日本人，還有其他列強。
■ 1919年一戰結束，巴黎和會上中國被列強出賣，不是中國人亡國危機最強烈的時候嗎
？為什麼電影選擇六年後，1925年這段時間呢？
□陳嘉上：因為你需要時間讓陳真改變，首先。你不能說他一下子回來就變成另外一個人
。第二呢，我挑這個時間，跟國共合談有關係，國共和談正是那個時候，1925年的時候，
是我們中國終於兩個党聯合在一起，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上面。所以我覺得那個時候是一個
轉捩點，比如一些愛國運動，代表的就是整個中國，沒有所謂國、共這種分別，可是面對
的是軍閥，是日本人占了山東，想幹什麼。
■ 陳真出來彈了一首曲子，我聽到是《國際歌》，是不是可以說他受到共產主義的影響
？
□陳嘉上：所有（歐戰）華工都帶著一些共產主義思想。共產主義之所以在中國紮根，和
這幾十萬華工很有關係的。這些華工回來之後變成了工人，這些工人很多在歐洲接受了很
好的學習，在華工裏面辦了很多學習班，教他們念書，教他們文化，包括音樂，這些都是
當時對華工產生的影響。過去歷史對華工忽略了，沒看到華工（參與歷史）的過程，我在
這裏面挑幾個華工出來也是因為這個。
■ 但是國共和談在電影裏並沒有表現。
□陳嘉上：不太多。其實後面的歷史很厚，發展《精武風雲》的故事大概一個月吧，其實
之前我做了一個表，每一天上海發生什麼事情，那個時候背景是什麼，我都編了一個表給
他們看，主要是給他們一個厚重的背景，但是你不需要都拍進去，你畢竟不是歷史戲。
■ 像卓將軍和曾將軍的戲，卓將軍就是郭松齡嘛。
□陳嘉上：對。
■ 但是在我們這裏，對郭松齡的評價並不是電影裏那麼高，主要認為他還是反張作霖，
而不是反日本人。
□陳嘉上：其實國民黨也不談他多少的，老實說後來還是歷史學家在研究這部分歷史才把
他說出來，所以我也沒有敢把他說成“郭將軍”……
■ 所以張學良也改成了曾將軍。
□陳嘉上：對。當然這部分我們主要還是以虛構為主，所以說蠻矛盾的，我是憑藉著歷史
在寫故事，可是又要不停地告訴大家這不是歷史，我選取的是這個歷史背景，是憑藉著這
個歷史去創作。所以歷史和電影之間的矛盾，交給學者去評論。
■ 《精武英雄》也是這種態度吧？
□陳嘉上：過往都一直是這樣子。比如說《精武英雄》當時說的這一部分，其實我把霍元
甲死的時間，拉後了幾年，霍元甲死的時候，日本人還沒有進攻青島，但當時為了故事，
就把它調過來了，所以我一直提醒大家，你要是在影視，包括電視裏找真實，那你真的會
很慘(笑)，不可能真實的。
中國電影需要品牌，票房是騙自己
■ 那你覺得從《精武英雄》到《精武風雲》，90年代的創作環境和今天有什麼不同？徐
克好像曾說過：以前的香港電影是閉著眼睛也能找到家，現在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
□陳嘉上：首先就是很多(題材)人家已經拍過了，然後就是框框很多，這些框框你都知道
不太容易一次就打開，你還希望在這框框裏面找些什麼，這可能就是我們這一代影人所面
對的很大問題，這些框框在一天比一天寬，已經是大好事情，就是期待它更寬吧。
■ 就是說您在您這個領域裏還是覺得社會是在進步的。
□陳嘉上：我們是在進步，確實在進步。當然有些人認為我們進步的速度不夠快，可是你
回想十年前，我們中國跟當地相比已經是兩個光景了，我當然理解我們落後了很多年，但
改變需要點時間。
■ 你是個商業上非常成功的導演，你對今天中國電影的商業化情況怎麼看？因為現在的
電影業好像有種唯票房論的感覺。
□陳嘉上：我過去不太樂觀，可是這一檔我是樂觀的，我樂觀在於我覺得這一檔，四部戲
都好看(《精武風雲》《狄仁傑》《劍雨》《山楂樹之戀》)。
■ 您都看了嗎？
□陳嘉上：我還沒有看，但是我的朋友看過之後給我的回饋說都不差，都非常好。因為這
幾天我一直在拍戲。這是我非常期待的一個狀態。因為我覺得我們自己騙自己是沒用的，
你說你票房很好，不代表你能一直生存下去，你暫時能賺錢而已，長遠來看是失去觀眾。
這一檔出現的四部都是好戲，打得很激烈，這是好事，等於說整個市場都可能往上提升，
這是我非常期待的，我希望是說不管誰贏了，不管誰輸了，觀眾進去很滿意就好了。前一
陣子，《敢死隊》三天7000萬票房，說明什麼，好萊塢已經有品牌了，人家還沒做大宣傳
呢，我們現在費盡了心思宣傳，是吧？然後還很擔心，為什麼？沒品牌不行。應該儘快創
造一些品牌，一些導演的戲，我覺得我們面對的挑戰太大了，再有兩年WTO就到期了(電影
業的保護期)，到時候好萊塢電影將更廣的，更全面的在中國發行，我們中國電影能有空
間嗎？這些空間誰確定？就由觀眾確定。現在不把觀眾留下來，往後我很難想像。
想拍美國人眼中的中國軍隊
■ 以前功夫片曾是中國電影在世界的一張名片，現在的情況呢？
□陳嘉上：首先，功夫片不容易拍。功夫片有某種限度，大家覺得到了某一點就到極限了
，《精武風雲》確實想擺脫這個框，打片不一定只是(從前)這樣，一定要往前走。能否做
好要看觀眾反應，能否讓觀眾覺得，咦，這是我們願意看的。當然不等於說從前的功夫片
不能夠繼續拍下去，但是在包裝上，其他的想法，一定要往前走，過去光是報仇啊，停留
在某一個層面上的故事一定要改。你看人家《功夫熊貓》也往前走了。
■ 我覺得《精武風雲》中一戰的場面應該是這部功夫片最“往前走”的段落了，其實也
是全片最好看的一段。您將來有沒有可能拍一個純粹的戰爭史詩的電影？
□陳嘉上：我一直在籌備，一直在想，可是要拍這個電影很貴很貴的，我心目中有幾個題
材都想拍的。包括二戰的，包括韓戰(朝鮮戰爭)的，其實我特想拍韓戰。
■ 您會從哪個角度來拍呢？
□陳嘉上：我希望能從兩方面來說這個故事。
■ 中國和美國。
□陳嘉上：對。因為我看過一部拿到普利策獎的書(即《最冷的冬天：美國與朝鮮戰爭》
，大衛‧哈爾伯斯塔姆著)，講的就是韓戰，美國人寫的，作者是一個紐約的美國記者，
當時他身臨其中，但是他寫出來的，對中國軍隊的尊重和敬佩，你無法想像。我覺得這是
比任何一個我們的主旋律電影所說的中國軍隊更高大，更好看(的形象)。所以我一直想從
這個角度去看，從美國軍隊的角度去看：一支神秘的軍隊從天而降(將他們迎頭痛擊)。
■ 有沒有可能再拍《野獸刑警》這種不賣座的電影？
□陳嘉上：當時拍它的時候不想它不賣座的，我一再說，沒有一個電影的導演是要想爛片
的，想他的電影不成功的，大家都希望自己的電影成 功。我覺得《野獸刑警》這個戲當
時生不逢時而已。要是現在出來它可能還能賺一點錢(笑)。而且這個電影現在應該已經回
本了，後來一些其他的收入。可是我不排除再拍類似的電影，首要還是我要找到某個角度
，讓我能夠拍下去。
■ 會不會因為長時間的不拍這種所謂藝術片，拍商業片太多而失去了創作藝術電影的能
力？
□陳嘉上：我從來沒有特意要去拍藝術片或者商業片，反正每個戲都往我有沒有感覺去想
，當然有些戲，比如說答應了人家一定要拍，也只好盡力去做。
李小龍、李連杰與甄子丹
■ 聽說您也是李小龍迷？
□陳嘉上：是的，我是李小龍迷。
■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陳嘉上：很小的時候。在香港，像我這個年齡的人，很少不是李小龍迷的。而且我們國
外留學生就更是李小龍迷，要知道李小龍是我們中國人在海外最高大的形象，當時人家(
外國人)認識的，除了李小龍，就是毛澤東了(笑)，其他不認識。所以對國外來說，我們
去加拿大念書，留學生很少有不在牆上掛李小龍海報的。所以我們都愛李小龍。
■ 後來你和李小龍之後的兩位功夫巨星，李連杰和甄子丹都合作了，你感覺他們有什麼
不同？
□陳嘉上：非常不同。李連杰其實是個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我和李連杰拍《精武英雄》時
談的非常攏，談得很好，而且他的生活背景非常厚重，他的故事說不完的。而且當時他也
是老闆，《精武英雄》當時的票房不怎麼樣，沒賺大錢，我還蠻遺憾的給了他一個電話，
跟他說對不起，當時李連杰對我說：嘉上，你不要擔心，這個戲我非常滿意，票房少一點
無所謂的。當時這句話對我來說非常得貼心。儘管我一直在說，突破，你不一定會成功，
有時候會焦頭爛額的，有時候扛過去，你發現是失敗的。可是有人讓你去突破，讓你去往
前沖，是一個非常幸運的事，李連杰就給了我這種幸運。和子丹合作是幾部戲下來我們就
成了好朋友了，和他合作就是產“沖”，然後一起往前沖的感覺……其實我很懷念，希望
能和李連杰再合作。
■ 和甄子丹也會再合作嗎？
□陳嘉上：會啊，我和子丹已經拍過兩部戲了，《畫皮》和這部，看有沒有點吧。我和李
連杰合作是要貼近很多的，我和李連杰可以說是一個好的老闆和一個好的導演之間的關係
，而且是一個互相信任的導演和演員的關係。子丹不一樣，子丹有很多想法都會和我說，
子丹有一個好處，就是他對我什麼事情都坦白，他開心呢告訴我，不開心呢也告訴我。滿
意的，不滿意的都會直接告訴我。有時候我會和他有一些(爭執)，外人看來可能是衝突，
但我們其實就是坦白。我和他就是這樣的關係。
■ 您說最近在忙拍戲，是拍《畫皮2》嗎？
□陳嘉上：不是，《畫皮2》交給陳國富搞了，我拍《畫壁》，也是聊齋的一個故事。拍
了一個多月，快兩個月了。
■ 有人說《畫皮》的成功在於把鬼怪的故事變成了中國人關注的婚外戀的故事，你創作
時特意想過這一點嗎？
□陳嘉上：不是的，因為拍別的不符合國家規定啊，拍鬼神國家不允許的，拍恐怖片國家
不允許。所以很多人對我說你這個故事很出彩，怎麼想到的，其實我是沒辦法不這樣想。
是覺得這個去路不行，那個去路不行，咦，這裏有條路，就走了。在中國搞電影不容易就
在這裏。
■ 好，那我們就一起期待這部電影吧。
□陳嘉上：好，謝謝。
--
甄子丹板 DonnieYen
龍影再現無名分站 http://www.wretch.cc/blog/billlin1226
男人穿著‧香港電影 http://www.wretch.cc/blog/TSFM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8.114.71.47
DonnieYen 近期熱門文章
PTT偶像團體區 即時熱門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