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葉問２》：妥協無礙成就經典

看板DonnieYen (甄子丹)作者TSFM (CHALA-HEAD-CHALA)時間14年前 (2010/05/08 19:04)推噓1(1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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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葉問和洪震南有一段對話，恰好可以形容現在香港電影北上的情形：「要不是我花那麼多心力內地化，現在香港一年才幾部電影，能穩穩當當地賺錢嗎？」「是你自己選擇和內地妥協！」「你只顧著你自己，沒有票房和生存的壓力，當然可以扮清高啦！」「但是我們做為香港的導演，是不是應該先照顧好本地的觀眾呢？」那麼，《葉問２》究竟是屬於本地派（香港）還是內地派？民族情節，外揚內抑從整體架構上來看，《葉問２》故事脈絡簡明清析，反派壞得毫無懸念又能輕易和國族主義連結（只因非我族類），確實是討好內地群眾及電審制度的最佳捷徑。但另一方面，編導又同時將民族情節淡化，除了讓「好外國人」逮捕「壞外國人」，葉問一席「人無貴賤，相互尊重」的感言更將擂台賽意義遠離民族層次，不僅呼應電影前半部，也是整個葉問系列的中心思想：「貴在中和，不爭之爭」，接踵而至的國際掌聲更進而將令人憤慨的行徑轉化為少數殖民者的個人行為。此種對民族情緒明揚暗抑的手法是自前集延續而來（參閱張少強《葉問》國族主義的褒與貶），更是這系列的可貴之處，看門道的能品嚐背後欲言又止的嚼頭，看熱鬧的也能獲得中華民族揚眉吐氣的滿足。可以說《葉問２》是表面上的內地派，骨子裡實是近年最本地派的實踐者。香港製造，經典傳統《葉問２》最本地化的體現在行雲流水的節奏及渾然天成的幽默，傳統香港功夫片向來以大量的真功夫場面穿插詼諧和精神命題並重的文戲為基本架構，即使這種分配模式難使文戲有充足鋪陳也易趨於制式，卻仍能將香港電影推至國際，也可以產出如《黃飛鴻２之男兒當自強》和《奇蹟》等文武兼備的好戲。《葉問２》既離開前集沉重的抗日背景，敘事上自然更適合俐落明快的經典港調，從經濟拮据的窘態及天臺武館的日益壯大、到與洪拳派系的衝突、化解，同仇敵慨，以至於片末的擂台戲碼，葉偉信的拍攝節奏拿捏十分精準，慢能渲染動人，快足掀起震盪，這樣準確且令人懷念的商業節奏也日漸少有。更難能可貴的是觀賞者的笑聲，在連挑明要逗你笑的喜劇都難使人共鳴的今日，《葉問２》量多質精的自然笑點更讓港片迷喜出望外。除了高明的劇本，拍攝手法也一併「幽默」；黃梁上天台道場時四處張望，在重覆端倪手上傳單後便接著打量三姑，此刻觀眾席上就開始傳出笑聲。而葉問面對鏡頭和徒弟及觀眾解說詠春拳理時，其憨厚的武癡個性看來更像是急於和朋友分享所好，而非上對下的師徒教導（和同武癡林解說連消帶打時如出一轍），這可愛的性格和趣味性分鏡明白表示編導的心思，就是處處要使你心情愉快。貴在中和，不爭之爭除了製作方向的港式轉變，作為一部續集電影，《葉問２》最大的突破還是在於葉問的刻劃及「貴在中和」的豐滿儒家精神，而這兩者的營造是同步進行。葉問的螢幕魅力在於虛懷若谷，凡人非英雄，家庭本位為重，外侮不及親友絕不出手，這些前集草創的形象於第二集更明白確立。由「你認為分勝負重要，還是和家人吃飯重要」的好男人態度，再加上「錢不夠，不要開門」的捉襟見肘，葉問的平民形象首先就讓觀眾產生強烈代入感，即使這個平民的人格可能過於完美，但原創性強，觀眾就能夠接受，同時也一併接受了其無處不在，身教言教的「貴在中和」思想：「師傅，你能不能一個人打十個？」、「最好是不要打架啦」、「如果那些人都拿武器來打你呢？」、「跑啦！」，而真的到了忍無可忍之時，停在每張臉前的拳頭和反轉過的刀鋒仍在刻劃這位謙卑的完人。當這樣的葉問在擂台賽後告訴你要相互尊重更不會使你反感，因為你知道這確實是葉問會，而且很有資格說出來的話，角色的刻劃和電影的精神思想就這麼同步完成傳遞。這是編劇的高明，而演員也十分稱職，除了更細膩的臉部表情，有心者還可以對照兩集葉問在口條上的差異，甄子丹這次刻意加入粵語殘片的溫吞話感更貼近了角色和時代。甘草綠葉，各司其職在不算長的１０８分鐘，各個配角在緊湊的商業節奏下算是各有發揮，其中核心人物當屬黃梁和洪震南，而肥波、金山找、張永成、周清泉甚至是羅師傅等角色，在家庭、悲劇和喜劇的功能性上也都算完成任務。黃梁的角色近似前集的武癡林，以「浮」襯葉問的「穩」，更進一步也有坐監練拳和「我正在想」的純真傻氣。至於洪震南，論武和葉問不相上下，論文也有讓觀眾和葉問同時誤解的轉折及「污辱中國武術就不行」的宗師氣派，其既狂且穩的大哥風範則像是編劇拿洪金寶本人下來寫的一般，今時今日洪金寶本質上就是「大哥」角色的不二人選，如果次年無法斬獲男配角獎座，就是評審們注意到了這個「偷吃步」（就像你叫現在的李連杰去演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在演員之外，除了配合續集的新節奏增加了短鏡頭的比例，洪金寶的動作設計基本上還是承襲前集現代化的傳武風格，遙則可與《醉拳２》相應。片末三回合的賽事最為精彩，從相互試探、急於求成到冷靜破敵（特別喜歡葉問反攻前比手劃腳的分析），中西套路各顯特色，動作設計巧妙之餘又有節奏起伏，可說是香港再次作出功夫片的主權宣告。遺憾妥協，瑕不掩瑜《葉問２》不算是完美的電影，而它的不完美皆來自於妥協，最明顯的即是離開了抗戰時期卻仍打外國人，即使香港當時為殖民統治也不能將此點看成理所當然，所幸編導已盡力沖淡這個在日後更難以避免的內地化結果。但在有限的片長下，任何一個多餘的角色都會壞事，所以另一個不完美正是來自周清泉的兒子，周光耀；文章報導可由另一個配角根哥負責，替父親努力工作也只需要一個鏡頭表達（多了又怕那張木頭臉壞事），最叫人難以忍受的是片末不戡入耳的主題曲，這則是製作團隊對公司大股東妥協的結果。整體而言，《葉問２》充滿傳統香港電影的優點，動作場面精彩，角色草根詼諧，整體敘事流暢，更難得是富含不令人刺耳的諄諄教誨，但沒想到連香港電影常有的「缺憾」也一併繼承了。 -- 甄子丹板視聽劇場=>Idols_2HKCN=>HK_Boys=>DonnieYen 同步更新blog http://www.wretch.cc/blog/billlin1226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8.114.67.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