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讓子丹飛 甄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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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篇百無禁忌式的專訪,實話實說的丹哥非常有吸引力。
壹週刊 1044期 http://hk.next.nextmedia.com/ 2010年03月11日
「甄子丹,你覺得自己乞人憎嗎?」訪問尾聲,我冒着被連舂十嘢的高風險,
問了。
「吓,應該問你喎!我自己點知?」甄子丹笑着回應。
有道理。你乞唔乞人憎,只應該由你老友、你老婆、你老豆,甚至你老闆決定
。因為你一定愛你。憑這句答案,至少證明甄子丹不似一般名模或玉女或陽光
少男嘻嘻哈哈答完等於無答含糊了事,也不似俾十幾人圍住的所謂超級巨星立
即黑面一口咬定記者同自己有仇。甄子丹不似傳聞般臭寸,嚴格來說,可以稱
得上唔寸。「我心直口直,話你副眼鏡肉酸,咁我真係覺得副眼鏡肉酸嘛!」
可憐我戴住副 Neighborhood。
長期被明褒暗貶為全宇宙最好打,甄子丹說,一切出於錯覺。「年少氣盛時,
我真的得罪人多;現在,有一定的年紀,結了婚,漸漸懂得圓滑了。可惜,大
眾總堅持好打的人一定是光頭和尚,一定是打老婆的大男人。武林高手不可以
彈蕭邦彈貝多芬彈到手指曉飛的嗎?」
甄子丹不是囂,他只是實話實說啫。像我一樣。
彈琴
先說一個故事。
甄子丹於廣州出世。文革批死了大地主爺爺,父親帶着兩歲的兒子獲准移居香
港,母親留鄉。母子隨即分隔兩地八年。
母親既是女高音也是太極宗師,父親愛拉奏小提琴。自六歲起,甄子丹被迫學
彈鋼琴。父親很嚴格,會體罰,用硬物敲打手指。「我本來不喜歡彈琴,很怕
。」
十歲,一家大細移民美國波士頓。明明跟隨母親學武,又受不住同輩玩音樂朋
友挑釁,晚晚打完沙包就拿起琴譜自學自彈。扔低多年的,一下子被牽引出來
。「我越彈越好,彈到手指會識飛,彈到似唱片一樣。我有天分,有 feeling
,我想過考入紐約茱莉亞音樂學院( Juilliard School),做一個偉大音樂
家。」
甄子丹說,有競爭,才會重新提升,自我發現。「我是好勝。有哪一個不好勝?」
壹:自負?
甄:有什麼可能不自負?
我是武術界人才。睇功夫片,成龍的《醉拳》、劉家良的《少林三十六房》,
我可以將整套洪拳原原本本打出來,唐人街其他武館的教頭以為我另外有師傅
。十五歲就很 easy地贏了全美武術冠軍。功力太突出呀。
你要明白,我的成長過程中,爸爸是波士頓《星島日報》的編輯,母親開武館
,根本沒人有時間教我人情世故。我練功、彈琴,都是困在自己的圈子,沒什
麼群體概念。
沒人告訴我要謙虛。
壹:直到?
甄:直到什麼?
壹:挫折?
甄:在武學上,一直很順利,沒挫折。最多只是事業上出現過不適應。
母親其中一個徒弟是袁和平的姐姐,我的偶像是李小龍。我順理成章來到香港
拍電影。
拍戲是 teamwork,我不懂。我是美國仔,跟香港人的生活習慣格格不入。那
時一心想尋找武術的最高境界,覺得自己不適合當演員,話走就走,連日本宣
傳也不去就飛返美國。跟師傅(袁和平)鬧得很不愉快。
在美國教了三年拳,香港的硬橋硬馬功夫片陷入低潮,流行《五福星》呀、《
快餐車》呀。我看過,心諗:「我都得啦。」
師傅也相當低迷,只有資金開拍一齣低成本的時裝動作片。他未拍過時裝,又
沒法像成龍般叫武師三樓跳落街,幾架十字車等住送人去醫院。我膽粗粗,跟
師傅講:「信我,唔使爆炸唔使飛車,似李小龍,玩個人風格。」
個人風格?即係將部攝影機係咁影住我呀。那齣電影,叫《特警屠龍》,結果
幫電影公司賺了很多很多。
我係得嘅
壹:冒出頭的,是李連杰。
甄:我不應酬,只有份拍袁和平的戲。他兩年才開一套。
野心又太大。九五年,片酬雖不及成龍、李連杰,也收一百萬一齣,全港十大
了。我偏偏走去開電影公司,希望自己做導演,收了王晶二十幾萬訂金,也原
原本本退回給他。
結果,碰正金融風暴。真戇居。
我是太側重動作,過了頭。有時,根本忘記自己正在拍電影,以為只是耍功夫
。其他人,真的很難跟我合作到。
但我從來相信自己會拍到一部觀眾喜歡的電影,只是未遇到理想組合。望到的
,未氣餒過。
壹:要去到哪一個階段才開始有當演員的自覺?
甄:直到連拍幾齣電影,全部攞金像獎最佳動作設計,開始悶了。
壹:噢,原來是嫌棄獎項來得太易。
甄:之後,拍《江山美人》。結局戲,拍完,全場女仔大喊。最後,整段戲給
刪走,沒有人看見我的努力。
至少,證明到,我係得嘅。
壹:金像獎輸了給張家輝,忿忿不平?
甄:怎會有人不想得到認同?真心一句,我卻情願得到全世界認同,好過一小
撮人推崇。即是,要票房上成功。
壹:票房成功,大概跟你的身手,關係較密切。
甄:動作演員不用演技嗎?拿把刀劈人真的要劈落去?我是賣功夫,一樣有演
技,有很多不同層次。我一直不明白,點解動作電影永遠只可以獲得技術層面
的獎項?
雖然,站在個人舒適的立場上,我也很想拍一齣不用動手動腳的文藝片。
壹:婚姻對你帶來什麼轉變?
甄:安全感。
以前,一味直衝,我不知是不是因為人生未能滿足。結婚後,生活安定了,無
可否認是平衡了很多。
賺幾多錢,我還不是睡同一張床?穿的衫都是贊助的,現在的一分一毫,其實
都是為了太太,為了下一代。
主要的性格,由始至終,我也沒有變過。我是個真誠的人,也想自己是個真誠
的人,所以不避忌將家庭生活公諸於世。
我拍戲的時候很霸道,有團火,工作過後,我只是一個宅男。怕老婆?好打的
人,不可以大方、有風度的嗎?
壹:怕老?
甄:體能上, OK,功夫無退步過。擔心只擔心再沒有創作力。
或者你不相信,我算尊師重道。我很少見袁和平了,但每次見面,也會尊稱他
一聲師傅。對劉家良、洪金寶、成龍,永遠尊重。
我也想收徒弟,甚至覺得有這種使命。只是,還未夠輩分,還未到他們的位置。
陳可辛之前找我演《十月圍城》,給三個角色我揀,結果我揀了可能摧毀葉問
形象的爛賭鬼。因為,黎明演的高手,我演得太多;要我做霆鋒嗎?又屈住屈
住。
你總要俾我爆。
後記
訪問在金鐘進行,同一時間,我在尖沙咀應付上野樹里與玉木宏。搭港鐵避過
繁忙紅隧,還是來遲了。
不是擦鞋。甄子丹實在算好相與,尤其在過程中沒有睇錶,但甫結束,立即飛
奔離開。
「他約了太太七時晚飯。」助手細語。時為晚上七時四十三分。
後記又後記
如果你有上期黃長發做封面的《壹週刊》,不妨揭至第 160頁。讀者 Kevin說
最鍾意睇方俊傑寫嘢,夠寸夠到肉。
我懷疑自己骨子裡實在喜歡自吹自擂。即是那些隔個星期就話收到九十幾封讀
者來信的專欄作家,或者日日介紹自己係創作人的創作人。偏偏小學課程都有
教做人要謙卑,我聽話,默不作聲,以不得罪人為首要任務,以為我手寫我心
,已經好唔寸,結果,還是很寸。
可惜,我實在無乜收到讀者來信,除了嗌餸食飯,也甚少創作。有人讚好,是
聽講回來的,無人出高薪挖角,無人請我出書,無人搵我寫專欄。批評的,在
網上倒親眼見過很多。
我可能被香港教育制度害慘了。其實,真應該為自己包裝一番,畢竟,不是人
人似甄子丹,直腸直肚做自己,一樣柳暗花明。在《壹週刊》二十周年,我在
這裡工作剛剛夠十年,這個三月,誠實了這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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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子丹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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