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跟隨勇敢的心——重讀《七劍》

看板DonnieYen (甄子丹)作者TSFM (CHALA-HEAD-CHALA)時間16年前 (2008/06/11 19:25)推噓0(0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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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算是影評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11日15:57 新浪娛樂　　徐克說，拍《七劍》，是想借此把他所尊敬的導演黑澤明拍攝影片《七武士》的路程重走一遍，他做到了。正如《新龍門客棧》是翻拍胡金銓的《龍門客棧》，《倩女幽魂》是翻拍李翰祥的《倩女幽魂》，《七劍》其實是徐克中國武俠彩色版的《七武士》。　　《七武士》，是用現實主義，接近紀錄片的手法，拍攝的一個關於人類精神的浪漫與高貴，在殘酷的亂世中如何存在和堅持的故事，《七劍》亦是。　　拋去《七劍》一些因為技術和演員本身的限制沒能完成的問題，《七劍》的人物與《七武士》也有著很多的相似。　　傅青主的領袖氣質，像勘兵衛。穆郎的樂天，像平八。韓志邦的幼稚，像勝四郎。楊雲聰的氣度，像久藏。　　偷襲天門屯一場，不正是《七武士》裏武士奇襲匪巢的翻版嗎。晦明傳劍給幾人的場面，像七武士的聚首。《七武士》武士與農民的關係，也正如《七劍》中劍客與村民的關係。只不過前者顯而後者隱。黑澤明的武士世界裏，農民的委瑣與武士的坦蕩徑渭分明，一目了然，而徐克只是暗暗交待著七劍的出現，對村民本來的生活軌跡所產生的影響，只是讓劉鬱芳最後勸告韓志邦隨七劍離開，「我不想你留下來，慢慢變得和武莊的人一樣。」　　但徐克與黑澤明不同，他沒有跟著前輩的腳步亦步亦趨。黑澤明的世界都在腦子裏，用電影來還原。而徐克的世界，有很多卻是思維碰撞出來的，有很多是發掘了演員或場景的氣質，再進一步的發揮和創作。《七武士》裏武士和土匪，是小的組織對抗大的組織，《七劍》，卻差不多是個體對抗體制。《七武士》是古典時代的作品，而《七劍》則是現代的。《七武士》純是正邪分立，而《七劍》則是邪中有正，正中有邪。前者如風火連城，後者則如楚昭南。這兩個形象，也是《七劍》中塑造最成功的兩個角色。　　楚昭南與風火連城，幾乎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是內心的惡念與善念不斷交戰的人物，只不過表面上，風火連城是惡念占了上風，楚昭南是正氣占了上風。風火連城在女人被搶時，哀歎道：土匪!連女人都搶算啥英雄？禽獸不如!我再看時並未發笑，而是看到這個人物的可憐。他根本沒意識到綠珠是他霸佔和搶奪的女人，他還以為自己在愛綠珠。他就是自己口中“昨天的孩子”，只不過今天成了吃人的野獸。這個人物邪惡到底，但他對綠珠卻可以說是有真正的愛(作為他以前愛過的一個女人的替代品)，只是他沒有愛的能力，表現出來的只能是獸性和暴戾。是什麼讓風火連城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電影沒有交待，但留給了人們足夠的想像空間。　　據孫紅雷所說，風火連城的結局並非如公映版般被楚昭南刺死，他在被楚昭南刺中後，踢飛火盆，其實已借機逃走，隨後他面對背叛的手下，用金磚(他心為物役的象徵)砸死與他爭奪財寶的倭奴門將，但最後卻被他信任的秀才用算盤刀殺死。最後他在狂笑中死去。　　而楚昭南的一切，都暗示著他可能成為風火連城一樣的人物。他高傲，幾乎從不和六劍一起行動。他有隱藏的獸性，要喝下敵人的血來消滅對惡的心理弱勢。他自私，村民中毒後他對綠珠說：別管他們，你喝了河裏的水沒有？——其他碌碌庸人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人。他貪功，當他得知軍餉的所在，立刻不顧心愛女人的危險趕去天門屯。他多疑，面對風火連城在險境中的挑拔，立刻用漢語試探綠珠。他霸道，綠珠的遭遇引發了他同命相憐的同情，立刻要綠珠以後跟隨自己過自己的生活。他又是心理失衡的，永遠拋不下強行壓抑下的曾經的屈辱和仇恨。他的高傲背後隱藏著自卑，他的強大背後隱藏著虛弱。他在電影裏武功最強，卻恰恰是最經不起考驗的一個。　　徐克說，這個人物相當於《星戰》的黑武士。但如果拍到後面，相信他的變化，比黑武士更有說服力。　　七劍，代表了徐克對人類種種品格與力量的理解的象徵，它首先由徐克設計，再和動作指導劉家良商討其實用性，最後再進行修正而完成，一如徐克一貫的電影拍攝方法。　　在《神雕》中，我們看到金庸眼中人生境界在劍上的投射，從利劍到軟劍到重劍，直到草木竹石皆可為劍。　　七劍的鑄造，由強調力量的舍神劍，到重視靈巧的天瀑劍，一直到由龍劍，是極致的鋒銳，充滿強大的破壞力，劍身上面也飾滿繁複的花紋。而到了最後的青幹劍，則是完全的樸拙，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如果說天瀑劍還是在強調放下執著，解放心靈，而到了青幹劍，則已不知執著為何物——前者是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而後者則已經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讓我想起所見弘一法師的字，年輕時飄逸瀟灑至極，老年卻全然朴拙，如同孩子的筆體。正是由金剛怒目而始，到洗盡鉛華而終。一如人生或電影。　　是以楚昭南與楊雲聰，仍是電影中重要的兩人對立面。　　喝下敵人血的楚昭南，代表的是一種侵略性的力量。而楊雲聰，則是寧靜自守，不受外界干擾。這兩個人物幾乎完全是相反的。當然楊雲聰這個角色並不成功。因為黎明在《七劍》拍攝期間耍大牌，沒有職業精神，導致徐克一怒之下大刪其戲份，將甄子丹提為第一主角。《七劍》的演員都經過徐克的改造以去掉其原本的都市氣，明星氣，但黎明並不配合，所以他的氣質在片中顯得相當做作，破壞了影片追求的渾然一體的紀錄片味道。《七劍》最終的正氣顯得不夠，其實有第一主演黎明的很大問題，假如楊雲聰的角色由年輕時的李連杰來演，相信電影會完美許多。只可惜，時不我與。　　黑澤明曾是少年劍士，而徐克並不真懂武功，但與徐克合作過的武術指導都說，徐克對武術世界有著過人的敏感。《七武士》的武打是完全寫實的，《七劍》的武打則是寫意與寫實的綜合，是用寫實的方法來表現超現實的武術力量。影片由劉家良擔任動作指導，更多負責的是前期的設計和指導，實拍中的設計主要由熊欣欣和董瑋完成。《七劍》是劉家良的寫實和深厚的武術修養與徐克的武術指導團隊的天馬行空想像的一次完美結合，各種武器和武術的出現，如四把日本刀的空地協同做戰，血滴子式的鐵傘，鐵網，手弩，兩把西洋劍式的擊劍(公映版中被刪)，舍神劍的威猛無儔，天瀑劍的變化莫測，競星劍的放長擊遠，由龍劍的鋒銳狂暴，都得到了很真實而又精彩的表現。《七劍》動作戲的最大突破之處在於，將以往超現實的武打動作用符合物理學的方式表現出來，如《東方不敗》中的飛劍變成了把劍挑到空中，同時又在地面進攻。傅青主出場時的輕功也借著滾動的燈籠施展，看起來兼具了神奇與可信。　　公映版《七劍》中風頭最勁，人物性格最完整，最有說服力的一個角色，是楚昭南。楚昭南的設定和選角非常成功——甄子丹就是楚昭南(同是性格高傲，具有亦正亦邪氣質的人物)。而且，甄子丹收放自如，狂放不羈的個人武術風格，與片中楚昭南的個性完全吻合，甚至可以說，甄子丹不是“演”出，而是"打"出了楚昭南這個角色。甄子丹舞劍，確有人劍合一的"游龍"之姿，不但好看，而且有很強烈的個性和情感，裹雜著對對手的輕視。在不多的甄子丹的拳腳武打戲中，甄子丹以下劈腳劈倒敵手這一類的動作也完全符合這個人物狂放自負的不羈性格。而令我印象最深的，是甄子丹在結尾被救出後，用捆纏在雙手上的鎖鏈和敵人的兵刃對打一段，用雙手間的一點鐵器和對手的刀劍相擊，仍取的是攻勢，真的是藝高人膽大，非有極高之武功，極自負之性格，不可能這樣來打。楚昭南被擒前的一段武打(被刪)，在由龍劍脫手的情況下，劈手抓住敵兵刺來的矛頭，隨即一記連環腿，一腿踢斷長矛，一腿踢飛敵兵，接著將半截長矛作劍，舞得宛若游龍，將重重敵人擊退，如果說電影中也有“草木竹石皆可為劍”的意境，那麼這一段就是最好的詮釋(這段被刪的武打也成為了我期待四小時《七劍》的最大理由之一)。難怪甄子丹在後來的訪問中自誇說，他比黑武士(海頓‧克裏斯滕森，《星戰前傳 III》)演得好。確實，黑武士換個人演也可以，但是全世界不會有第二人，能比甄子丹適合演楚昭南——甄子丹就是楚昭南。《七劍》，完全可以用現實主義的角度來解讀的武俠電影，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成長世界。那些並不光芒四射的人物，同樣給人以想像的空間。　　劉鬱芳，一個有些文化和夢想，卻隱約覺得生活哪里不對勁的女人。她可能在山村中碌碌一生，接受即有的生活，結婚生子直到老去，但她遇到了楚昭南，於是平靜的生活被打破。初遇楚昭南那一幕，她以由龍劍的劍光照射楚昭南的臉，真是帶著邪感魅力的“一劍傾心”。於是她想改變，她拒絕了韓志邦的感情，遠遠看到楚昭南瀟灑的身影，忙拿出染了血的水喝下，想進入這個男人的世界。然而七劍終於離開，這個女人只有再回到她已不能滿足的生活軌道，她的未來將會怎樣？我想起朋友說過的話，在山區給孩子們支教，不要為他們大談理想和外面的世界如何廣闊美好，因為你隨時會離開，而留給他們的，可能只是一輩子無法實現的一個虛幻夢想，以及伴隨這個虛幻夢想的無盡痛苦。　　張華昭，一個天賦不好，有點愚笨的小孩，讓所有的同齡人討厭，他很有可能因為周圍人的厭棄走上自暴自棄的道路，但他遇到了楊雲聰，一個好的師長。劉鬱芳雖然差點被他害死，卻讓所有的孩子們和華昭冰釋前嫌，我相信有這兩種記憶中的力量，這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將充滿力量。張華昭好像是梁羽生原著中後來的一位主角，我沒讀過原著，經別人提醒才知此處乃是續集的伏筆。　　韓志邦，一個給人很多親切感的人，他正如生活中的我們，一個普通樸實的人，有著他的脆弱和不堅定。他不是一個成熟男人，而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但一次偶然的機遇，他生命中的一扇門被打開了，他說：從天山上下來，我覺得都不一樣了。我覺得我不應該放馬，我應該是個劍客。但到電影結尾，這個孩子仍然沒有長大，電影把他的成長故事，放在了可能的以後。　　綠珠，一個因為被強加的苦難和屈辱，信仰和生活被摧毀的女人。她很像戈達爾在《芳名卡門》中問的那句話：當有罪的人在一邊，無辜的人在另一邊，這叫做什麼？楚昭南的出現，曾給予她希望。風火連城對她說：你不是綠珠。而楚昭南卻對她說，別忘了你的名字，別忘了你的家。於是綠珠說：我以前什麼都沒有，所以連死也不怕，現在好像什麼都有了(有了希望)，所以怕死了。可是有一天，連楚昭南也不相信她了，正和她曾經說的一樣。這個光芒四射的男人背後的弱點，最後還是讓她失去了生命和希望。　　楚昭南對她說：人家在你身上印了一個字，你不能為了一個字活一輩子! 　　多像《太極張三豐》裏說的：丟掉包袱，奔向新生命。很難，可是要這樣做。　　高傲的武元英，癡情的綠珠，以及心懷理想，不乏心機的劉鬱芳。三人女人，因為她們不同的性格，也使他們在人生和愛情中有著不同的命運。　　武元英之前和韓志邦是戀人，兩人的分開，很可能就是因為她的高傲和韓志邦的平庸。這個人物有著敢愛敢恨，敢做敢當的氣質，她喜歡上楊雲聰後，立刻找到楊雲聰說，我以後可不可以都跟著你？而當楊雲聰流露出遊疑和顧慮時，她立刻起身離開。她代表了某種理想。　　徐克曾在一次訪談中提起，他設想中的續集裏武元英有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的父親就是皇帝。只是不知道這個孩子還有沒有機會誕生人間呢。綠珠，一個被摧毀了人生希望，又重拾希望，而又再次被打破，她的一生幾乎就是悲劇，悲劇就是把人生美好的東西打碎了給人看。　　劉郁芳曾接受韓志邦的感情，但楚昭南的出現使她明白一直不對勁的究竟是什麼，她拒絕了韓志邦，愛上了對自己來說虛無飄渺的楚昭南。到最後，她雖然失去了一切，但還是善良的希望韓志邦完成自己的夢想，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她對韓志邦說：可是我不想看到你留下來，慢慢變得和武莊的人一樣。“你不要低估我們，更不要低估你自己。”假如幼稚的韓志邦將來可以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大俠，他應該感謝劉鬱芳。　　孩子們，代表著未來和希望。風火連城在片中唱的兒歌：可愛的孩兒快長大，今天黑溜溜的眼珠，明天將是你們的天下。讓我想起在《男兒當自強》中姜大衛飾演的陸皓東對領事館的孩子們說：你們一定要挺過這個夜晚，這樣，你們這一代就可以看到明日的朝陽。　　成人的世界就是兒童世界的明天，正如風火連城所說“看看他們，昨天的孩子，今天都變成吃人的野獸了”。　　徐克曾說，結尾的畫面讓他非常感動：武莊的孩子們在山上看著七劍策馬離開。七劍離開了，但留下了夢想和希望，也許會有新的一代，延著七劍的腳步，走向更廣闊的未來。　　劉精一、丘東洛，以至瓜哥洛，山指，毛獸，十二門將，秀才等等，他們都是安於本來身份的普通人，好人，壞人，但他們沒有心智上的改變，只有死亡能將他們改變。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徐克式的影射仍無處不在，風火連城對綠珠說：你不是綠珠，你是我的。這句話在暗示他的侵略，佔有，自私的“愛”。他要綠珠忘記自己的名字，因為名字代表著尊嚴，代表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代表人在這個世界需要承擔的責任。沒有了名字，人就可以等同於動物，就可以放棄人性，也就是《新龍門客棧》裏說的，來，為這個沒名沒姓的年頭幹一杯! 　　風火連城說：每個人心裏都有幾個鬼，輪流做怪。徐克以為：惡人並非生來邪惡，不過是面對自己心魔(鬼)的戰敗者罷了。于風火連城，這個鬼是貪婪和恐懼；于傅青主，是罪業；于楚昭南，則是仇恨和狂妄。　　屠殺武林人士的，不是正規軍，而是風火連城的雇傭軍，也許是妥協，但也是徐克一貫的主題，中國人的內耗的隱喻。　　風火連城永不離口的金錢，買賣，商業社會的隱喻。是以傅青主要找他談判，也只有說“談買賣”才行。　　不過這一次，我並不完全欣賞徐克的隱喻，因為《七劍》的野心很大，格局很大，格調期望很高，諷喻實際上破壞了整部影片的氣度。《七劍》的問題，是風格不夠統一，寫實沒有貫徹到底，殘酷的屠殺之後，馬上變為金錢利益的計算，假使去掉後者，相信反而會更好。　　《七武士》是黑白世界，它的構圖和美術古典中正，雖然是破敗的世界，卻是一股浩然之氣。《七劍》所呈現的彩色畫面，同樣也是一個超一流的美術世界，影片開始的大屠殺，紅與黑兩色構成的世界。在未剪的版本中，真正的殘酷更加顯現。斷肢殘體，血流如注。風火連城手下的門將以鐵傘將刀手的頭顱剪落，傅青主以弩箭刺瞎山指的眼睛……其實這些畫面對於電影的主題來說都是必不可少的，但在公映版中都未出現。第一場戲，字幕交待時代背景，而後一個大遠景，一群武林人士被風火連城的部隊包圍，畫面裏讓人想起《刀》中的世界，古舊和黯淡的氛圍，儘是殘忍和無情。徐克用一個個的畫面展示著一個個被欲望和獸性填滿的世界，恍如杭州城法海冷眼旁觀的人間。風火連城的天門屯，黃色的城堡，斷壁殘垣，存放軍餉的多臂邪神，無不透出恐怖和貪婪的氛圍。那個女門將的陰陽頭配上陰陽怪氣的言行舉止，人性的扭曲表現得尤為真切，而風火連城的部隊簡直就是一支半獸人軍團，以破壞為生，除了畫在臉上的戰紋，還設計出"戰神酒"這樣的東東出來(讓人想起當年兇悍的秦軍就有在戰前飲酒，使戰士更加勇猛狂暴的方法)。《七劍》中的邪惡並不是傳統武俠片中抽象空洞的“邪惡”符號，而是對歷史與現實中人性邪惡的真實理解和再現。但電影並不僅止於此，殘酷的展示是為了讓人更加懂得珍惜世間的美好。誠如楊雲聰對華昭所說：長大了，就會發現世界沒有那麼好……但醜的東西裏有美的，要把它找出來，好好珍惜它，好好保護它，有這勇氣嗎？大屠殺之後，徐克給出的一個寧靜空靈的畫面，陽光透入的山林，小溪邊，武元英騎著驢子吹笛而來，寧靜仿如胡金銓的空靈世界，然而門將山指突然出現，打破了這種寧靜，美好的東西受到了威脅。　　如果說武莊的世界代表了世俗的桃源之地，那麼天山的畫面，則代表了超越世俗的超然世界，天山，流星，天火，世外高人，七劍縱馬疾馳的場面，充滿了浪漫感。代表了人類可能的拋棄世俗羈絆，不為物役的理想境界。假如按照佛洛德的解釋，天門屯代表的是本我，武莊代表的是自我，而天山則代表了超我。　　徐克之前的武俠電影，如《東方不敗》與《新龍門客棧》，極致的浪漫，是少年人的武俠，而《七劍》是成年人的武俠。如果說以前的浪漫武俠，天馬行空，不著風塵，還是俠之小者。而如今這種對世事透徹的理解，真正的殘酷中真正的浪漫和堅持和抗爭，才是真正的俠之大者。漸漸明白，國人不懂得《七劍》，是我們在被局限的溫室中已經失去了理解現實的能力，因此只能欣賞被提純了的童話，因而不能欣賞這種殘酷現實中的童話。因為我們的觀眾，現實主義者大多不理解童話，而理想主義者往往又無視現實。　　孩童口中的《正氣歌》：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徐克曾說，我們以前看古代書生的像，比如孔子，也是負劍的，為什麼呢？其實並不是防身，而是自殺用的。因為中國古代人很重視尊嚴，當尊嚴不能夠保持時，就用劍來自殺。《七劍》的劍，是一種寄託，代表的是正氣。一種庸俗或殘酷塵世中的一種理想和希望，這種理想不是虛妄的，不是溫室中的花朵，而是代表一種力量和勇氣。　　徐克拍過很多殘酷的電影，也拍過很多浪漫的電影。《七劍》，則是首次殘酷和浪漫的完美結合，是《地獄無門》與《東方不敗》的一次碰撞，是徐克幾十年拍片生涯的一次總結。　　徐克的電影，有一上來就看得懂的，像《東方不敗》，《黃飛鴻》，《倩女幽魂》，也有要隨著年齡而逐漸看懂的，如《刀》，《蜀山傳》，《七劍》。　　把徐克的電影擺在一起，真是渭為大觀，每一部都不一樣，但又同樣的精彩。沒有一個導演可以像徐克這樣多變，這方面也許只有庫布裏克可以相比吧，只不過庫布裏克多是戲劇古典的底子，而徐克則傾向於天馬行空，庫是大師，徐則是鬼才。要是換了別人，有這麼多的成就，恐怕早已躺在自己的過去上面享受了，但白了頭髮的徐克，仍然在變。真是像塔可夫斯基說的一樣：他最佩服古代日本的畫家，把一種風格畫到極致後，就隱姓瞞名來到別處，開創另一種風格，再度達到極致。徐克就是這樣的人。　　武俠電影起源于草莽，本是引車賣漿者流的娛樂，它雖幾經改良，但仍有其弱點、罩門，如詩化現實，逃避現實，留給觀眾的空間少，這些問題一直存在，但可以看到，徐克在《七劍》中試圖改變這些。　　以物質的豐富，對現實的逃避為基礎所造就的浪漫，不是真正的浪漫，在嚴酷的現實面前仍能堅持浪漫，才是真正的浪漫。　　米蘭‧昆德拉說：小說家在他抒情世界的廢墟上誕生。我們可以看到，主動離開他被萬眾囑目和懷念的抒情世界的徐克，誕生的並不是僅僅只能執著于現實世界的小說家，而是在認識到人世間所有的醜惡和殘酷之後依然心懷信仰與理想的，俠之大者。　　於是想起陳凱歌說過的話：大師就像黑澤明一樣，生前的時候不被理解，一直被放在火上烤，等到他死後大家才知道，他做的是一個大師的事兒。徐克會是另一個東方的黑澤明嗎？幾十年後人們會像討論《七武士》一樣討論《七劍》嗎？歷史會給我們答案“ 小飛/文 -- 甄子丹板視聽劇場=>Idols_2HKCN=>HK_Boys=>DonnieYen 同步更新blog http://www.wretch.cc/blog/billlin1226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93.138.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