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邁克：同場加映
邁克：同場加映
FOR VOGUE CHINA
文/Lily Lee
（同樣用來存個檔。 這個版本和雜誌出街的版本有點不太一樣。 不過講到以前達明填
詞的部分又有點意外，大家的心頭好《半生緣》原來並非順著題目往下寫，而是填完了詞
突然覺得這個題目剛好合適，就借來一用。邁克大人直說自己填詞並不擅長，可是強烈呼
喚他能再出山啊~）
我揮手向邁克告別，看著他的格子風衣漸漸隱入人群。那是下午5點時分，銅鑼灣恩平道
上人來人往，香港鬧市最活色生香的卷軸圖。猛然間好像空降回最真實的世界，有小小的
茫然感。
這樣的錯覺大致來自邁克。他愛電影（“大概是因為格外迷戀想像的空間”），要自由，
從來勉強不得自己，不需要計畫，無法把一天8小時交給不知所云的事情。有人問他職業
，想來想去，他填下“文化浪人”。
這些年來他大半時間生活在巴黎，回香港三個月，還有些不知所蹤的時間在各處旅遊，幸
好有專欄掛念。他說話的時候帶一種急切的語氣，可是又有種悠閒的神態，走起路來大步
流星，卻又沒有匆匆的姿態，快與慢的錯覺感，在他身上調和得極其自然。有時覺得，他
的生活，簡直就像一部模糊情節的藝術片。
在香港見到他，以為是借了藝術節蕭菲‧紀蓮舞蹈的光，又或者是即將到來的香港電影節
。他笑起來，“都不過是恰巧碰上了。”又強調自己並不空閒，“看演出、看電影、看美
術館，很多時間用來談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叫人不免想起多年前他在香港電影節上班的日子：4年裏他擔任節目策劃，選片，和片商
聯絡，撰寫場刊，偶爾需要犧牲睡眠工作到深夜——對邁克而言多麼難得；幾百部電影浮
光掠影般在眼前過去，多少有些疲倦，不如退身做一個最普通的觀眾。好萊塢，奧斯卡，
大熱門，除非有他喜愛的演員，否則往往在第一時間被忽略，也算遺憾一種。“最喜歡的
情況是，你沒有期待，但突然看到你很喜歡的東西。很多我想去看的電影都有些冷門，沒
有聽說過，不知道從哪里來，我反而有很大的好奇心。”
他的態度，大多記錄在那些讓人愛不釋手的影評裏。這一次結集出版的是《同場加映》，
離上一本講電影的《迷魂陣》已有些時間。“出書的理由很簡單：整理一下自己的稿件。
以前手寫稿的時候，很怕不整理一下就再也找不到了……現在電腦裏反正都有存檔，更沒
有出書的願望。”版稅，銷量，全無所謂，“反正香港從來也沒讀書的風氣”；封面設計
也全部交給出版社，“實在不喜歡，再版時還可以修改”。“但出書的好處是，可以把以
前寫得不夠好的部分修改一下，可以把相關的文章整合成幾個部分，這樣的過程比較有趣
。”
邁克現在生活裏最固定的事情是《蘋果日報》上的專欄，每天兩小時釘在桌前，好像紀律
一樣。他曾戲稱自己的好朋友、香港著名戲劇導演林奕華為“蠟燭兩頭燒”，他自己那種
閑雲野鶴般的態度簡直與之相對成趣。“自由和工作並沒有絕對的關係，而在於自己對自
己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話，為什麼不用自己喜歡的方法去工作呢？又為什麼不用興趣去提
升工作的品質呢？”
這個道理他二十歲前已經明白。那時在三藩市，不滿廣告公司剝削憤而辭職，自製明信片
給書店出售，收入竟然比廣告公司還多。後來左左右右都離不開電影和文字，他曾給多部
電影做過字幕翻譯，比如《戲夢巴黎》，又比如《斷背山》；80年代時他也玩票性質地參
與實驗劇團“進念二十面體”的劇碼製作，在臺上扮路人甲，為主題曲填詞，後來，他更
成為傳奇組合達明一派最重要的詞人之一。
“填詞是一個意外，因為有些貪玩。這不是我擅長的工作，往往聽了兩遍DEMO就完全失去
方向，不知可以填些什麼；而廣東話的音韻對我來說，又太難填准。”我很不恰當地舉了
那首《上路》為例，“沙滾滾憶失卻光陰/煙昏昏皆不見真心/任路遠近踏遍市鎮輾轉難尋
”，贊他疊字生動又具古風，他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那首說來實在慚愧，填到一半，覺
得無論如何無法繼續，而第二天要離開香港，就把未完成部分丟給陳少琪繼續……我自知
那是很不專業的做法，從那以後就更加小心，沒有信心繼續填詞。”
他最近的填詞作品，大概是林奕華《半生緣》裏的兩首國語作品。提起來，他高興地一挑
眉毛，“阿麥書房裏有賣《半生緣》的OST。”這家位於恩平道上的小書店是他近幾年最
愛去的地方，“Page One我也去，但那裏更像一個超市；阿麥書房就好像我的boutique，
總是可以找到自己要的東西。”
喝完咖啡，邁克便和我一起散步到阿麥書房的樓下。他轉過身去指給我看對面樓房的玻璃
窗，“這是一家我很喜歡的咖啡店，叫After School。”那裏正半映著夕陽曲折而散漫的
光線，讓我不由想到“大隱隱於市”這樣的句子來。或者如邁克，在每一個城市中穿梭的
時候都會尋找到最容易讓他快樂的部分，一場電影，一場蕭菲‧紀蓮的舞蹈，一場別致的
展覽，或者只是一場毫無目的的漫步，在光影中的流連，元神安寧，精神豐溢。
TIPS：《同場加映》已經由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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