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黃志華 說《意難平》II
黃志華 說《意難平》II
(五)
達明一派的新作，除了以往幾天談過的《忘記他是她》和《天花亂墜》，個人最留意的還
有《四季交易會》和《Viva La Diva》兩首作品。
據知，《四季交易會》的第一稿是寫及魏京生的，黃耀明也透露了這一稿的一點構思
：由民主牆而拈連到監獄的四面牆。然而，改寫成現在的《四季交易會》這個模樣，卻不
是害怕第一稿寫及魏京生這樣比較政治的人物而引起敏感或壓力，主要還是歌詞與音樂的
融合並不諧調，音樂是微帶點嬉戲人間的性格的，但原詞太沉重太嚴肅，黃耀明跟潘源良
研究之後，決定重新改寫。
由此也順帶問黃耀明，這《意難平》唱片中，還有沒有另外一些作品要重新改寫的嗎
？答案是《情流夜中環》也是這個情況，據黃耀明說，初稿是想寫一個不被這個世界接受
（被這個世界遺棄）的女人，但寫詞的何秀萍寫了幾句便寫不下去，不知如何把詞發展成
篇，只好中途轉向。
提到這首《情流夜中環》，筆者其實沒有甚麼深感受，不過何秀萍對中環的博喻倒也
是想像力驚人的，值得一提！
(六)
談回《四季交易會》。聽這首歌，赫然是採用三拍子的華爾滋節奏的，抒情之中確帶有華
麗熱情的圓舞曲精神，由此也可以想像，要填民主牆拈連到監獄四面牆的沉痛題材，的確
是不合適的。
現在，潘源良這《四季交易會》是以比較諷刺性的筆法寫成的，與音樂中所暗藏的反
諷精神（相信這也就是黃耀明所指的嬉戲人間的性格）相合。
交易會是中國大陸南大門經常舉行的一種對外大規模展銷方式。詞人潘源良借這「交
易會」之題來發揮，甚有看頭。
詞中有些詞句似寫愛情，如：「誰管是否強求，誰管是否遷就，在離離合合聚聚散散
中再沉浮……」便有這種感覺，但有些段落如「賣掉寂寞的自由，賣掉願望和感受，賣掉
了所有，來期待以後，賣掉理想買借口」就明顯不是寫愛情這樣簡單，而是在寫人性，甚
至是暗喻政治。雖然看不到第一稿，這第二稿也蠻不俗。
(七)
除了《四季交易會》，潘源良今次還替達明一派填了一首《我有兩個》，不少人都由此聯
想到上次潘源良為達明一派填的《你還愛我嗎？》是情歌，但扯去解釋為暗喻中港情意結
，倒也是不覺牽強的。
事實上，如果把《我有兩個》的歌詞「斷章」來看，是可以作很微妙的聯想的。
如這一段：「你說愛我，願你可以小心看清楚 ，冷靜和自信，原是我，狂亂也同是
我，能像冷冰又似火，沒有因沒有果，若你喜歡我、接觸我、愛戀我，也許痛楚。」代入
某些政事，竟句句貼切！又如這一段：「一邊想愛你，一邊偏不可，一心中的兩制，難掌
握一個，反覆的變化，難分清差錯……」則好像在暗喻一國兩制裡的某些難題。
也許這只是主觀牽強的表現結果，然而也不大希望這《我有兩個》只是普通的情歌，
因為若單從情歌的角度來看，則描寫只屬普通，唯有中段「明白太少或太多？是與非？右
與左？是我追擊我？抱緊我？放開我？……」一連串逼問， 較具張力，還是當有所暗示
吧！
(八)
達明一派的新唱片，還想談談《Viva La Diva》和《盡在今夜》這兩首作品。
《Viva La Diva》據知是西班牙文，意思是「歌劇女主角萬歲」，據達明的解釋，這
是首向如麥當娜、梅艷芳等作風大膽勇於在演藝方面前進的女藝人作敬禮致意的作品。不
過，從音樂的處理和歌詞的寫法，筆者感染到的是諷刺的挖苦的成份更多。
《盡在今夜》是達明今次大碟中幾首極耐聽的作品之一，旋律有層次，而編曲的幻美
淒迷也甚具魅力。這首歌詞是周耀輝寫的，他按一個既定處境和心境來把箇中感受反覆渲
染和誇張，結果欣賞者卻很難逆向的從歌詞追溯回原來詞人所定的處境、心境。
在捉摸不定的詞意中，讀者想到甚麼就像甚麼，有人想到死亡，有人想到情慾……箇
中索解的不易，如一些朦朧詩。似乎，也只有如達明一派這樣的組合的唱片中，才能發見
有這種艱澀的作品。
其實《盡難今夜》的意境酵母很簡單：與最愛的人同睡，但她先入睡了，剩下他老睡
不着，忽然覺得是天下最孤單寂寞的！
後記：以上八篇文字，當年是以連載方式在《成報》的「談歌說樂」專欄刊出的，每天一
篇，即共連載了八天。
http://blog.chinaunix.net/u/14418/article_33159_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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