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黃耀明:自由,對我來說很重要
黃耀明:自由,對我來說很重要
【誠品好讀】記者:採訪/歐嘉麗 攝影/謝至德
黃耀明,歌手、音樂創作人及監製。一九八五至九○年與劉以達組成音樂團體「達明一派
」。九一年推出首張個人大碟,歷年代表專輯有《光天化日》、《我的廿一世紀》,歌曲
有〈春光乍洩〉、〈每日一禁果〉等, 九九年與多位音樂人合組製作公司「人山人海」
。曾獲第四屆華語音樂傳媒大獎「最佳製作人」及「9+2音樂先鋒榜2006頒獎禮」中國廣
播改革二十週年歌手榮譽大獎等。
一九九五至九七年之間,不管是香港或是世界流行樂壇,在市場或創意上都是一個高潮階
段。諷刺的是,當時在香港你完全可以拿別人的作品再創作,這種作品也可以做得很好玩
,甚至讓聽歌的人,以為這是你原創的作品。
回歸後十年,無論是世界的,還是香港的流行樂壇,都好像給人一種「夕陽工業」的感覺
。更諷刺的是,在香港流行樂變成夕陽工業的二○○○年,我們開創了「人山人海」錄音
室。如今應該繁忙的錄音室,現在卻沒有工作,反而用來做訪問,你便可以想像香港目前
音樂創作的夕陽化情況了。不過這是一個環境的客觀條件,主觀來說,音樂是我愛做的又
是唯一做得好的事情,無論如何,我會繼續做。
全球音樂夕陽化
唱片業夕陽化這回事是全球性的,我想香港回歸不會影響美國唱片工業,政治氣候也不會
令流行音樂成為夕陽工業。唱片業的不景氣,主要是因為盜版和不合法下載導致的。無疑
地,九七回歸以前的香港音樂界是比較好玩,在社會變遷和衝擊下,啟發了音樂人的創作
靈感。尤其在回歸當日凌晨的時候,我們感覺事情很戲劇化,心裡感到特別奇怪。那時期
的社會現象和內心衝擊,很容易成為本地音樂人作品的內容,我那時候作品的歌詞,也著
重表達社會變遷對自己的衝擊。
但這十年之間,縱然香港遇上股市下跌、SARS恐慌、二十三條、普選等,卻沒有比九七衝
擊和八九民運更大的事情。隨時閒流逝,回歸的戲劇化時刻過去了,社會變得平靜,一切
比我們想像得更平淡。香港音樂創作的內容,自然也減少了表達社會的衝擊。
不過我不覺得現在我的音樂不關心社會、沒有講社會事情,我的《命舞》就是關注社會現
象和某些人宿命的作品。或許回歸以後,我們成長了,看的事情相對地多,然後會保持距
離、平靜地看事情,不像從前一樣容易對事情有即時反應,慢慢地,我希望這會發展成為
一種智慧。以我自己來說,我覺得自己以前是一個怎樣的人,就怎樣寫歌曲。現在你有別
於以前,如果你刻意書寫從前的東西,是迎合別人對你的期望才創作,反而不美。現在我
會用現在的方法、現在的心情和思想方法回應我周圍的事情。
音樂已不需文以載道
實質上,我覺得中國音樂發展到現在,還滯留在閱讀歌詞的階段,這可不是一種進步的現
象。這種只注重歌詞創作的音樂,唯一一種可以說是大有進步的東西,是那幾個為香港歌
曲譜寫歌詞的人的文字功夫。可是香港歌壇這種只是由幾個人來支撐的局勢,是不健康的
,而流行音樂其實也不應該只有歌詞部分。八○、九○年代初期,香港的音樂就是這樣只
有文字進步,音樂卻無法進步。
現在音樂的大環境雖然不好,但香港的音樂力量卻多了,回歸十年之間也出現了獨立製作
的作品,如Pancakes的音樂,我雖然不愛聽,你也可以說她的音樂低能,但是香港樂壇從
來沒有人像她一樣搞音樂;做音樂,已經不需要文以載道,也不需要只在幾個文字當中找
尋意義,一個少女的心事,就簡單地像Pancakes那樣表達出來,這便是一種進步。香港目
前的流行音樂,的確比過往更具包容性。其實香港人比許多地方的人自由,從前香港是殖
民地,現在變成中國的地方,也沒有多大的變化,我們能夠接觸很多資訊,可以知道很多
世界上的事情,然後大家開始知道音樂不只是對位歌詞。
這樣說,好像我在攻擊音樂創作的歌詞部分,但事實上我比很多創作人都注重歌詞,某程
度上,我的歌曲裡甚至有最好的歌詞。我這樣說只想提倡一樣東西:我們可以嘗試多聽和
多注重音樂本身的質量。回歸以後,一切淡然,在不需要只以文字表達內心衝擊的情況下
,我對於音樂的本質更感興趣。從前我注重以歌詞實驗音樂風格,同時表達音樂;現在我
則更專注音樂本身的創作。我會在乎吉他音質裡還有什麼音樂,那是電子合成樂器,還是
二胡、低音提琴呢?
聲音也可以是一種顛覆
有一次我到內地演出,準備唱一首古老情歌〈忘不了的你〉,誰知道主辦人禁止我唱這歌
曲,原來他認為我們把音樂扭曲、音質破爛化的編曲部分不好,不合他們一般好音質的標
準,他說:「我們這裡不能放這些東西。」那時候我發現,有一天我們在音樂上越界的可
能不是文字,而是聲音!有趣的是,他不是不讓我唱歌詞敏感的〈天問〉,而是不容許我
演出有破爛感的音樂。原來不一定要唱〈天問〉才是顛覆,你聲音的出現也可以是一種顛
覆,吉他彈得爛一點都是顛覆!
我從來不擔心回歸前後大家關心的身分問題,不管你是不是中國人,基本上,我只對人有
興趣。但自由這回事,對我來說卻很重要。就像從來沒有人把我當作主流歌手,也沒有多
少人以為我是另類歌手;我從來都不倫不類,不屬於那也不屬於這,很自由。
香港回歸十年的今天,我們確實還有相當的自由權。這我不是要維護香港:我曾希望這世
界沒有審查制度,現在至少我在香港演出不需要被審查。如果香港到了不能唱〈天問〉的
時候,我會驚恐,可是人一定要樂觀地往前看,希望不用五十年,連中國大陸都可以唱這
首歌。而那種「你不讓我在北京唱〈天問〉,我就不來演出」的態度,只是一種消極行為
。其實我不同於別人的歌唱法,如鄧麗君的歌聲,已經是一種自由。
http://tw.v3.news.yimg.com/xp/eslite/20070605/09/1988698419.jpg
http://tw.news.yahoo.com/marticle/url/d/a/070604/59/fcin.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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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這期的誠品好讀,主題是香港心事10X10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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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gammas 來自: 123.194.4.8 (06/1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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