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請看清楚,這隊達明是那派" 文:周耀輝
"請看清楚,這隊達明是那派" 文/周耀輝
初結識黃耀明的時候,他還在商台當唱片騎師。那時候他蓄著一頭短得像鬍鬚渣子
的陸軍裝,很瘦、身旁總哄著三幾個寵他疼他如同自家小弟的人。他們聽著黃播著
一張又一張剛剛送上電台的唱片,夾雜著他一兩句的評語。
「我們對音樂的認識和感應,都是從黃身上得來的。」他們常常這樣跟我說。 但他
卻沒有跟我說過半句音樂的話。
我們甚至連你在哪裏畢業,家住哪裏的客套話也沒有說過。直至八五年,那一年的五
月,我們一行十一人一起到中國黃山旅行。有那麼一個晚上,我和黃被編到同一房間
裏。房間很冷,很黑,也因此顯得很空曠。我們躺在相距甚遠的木板床上,竟然攀談
起來。他當時說的話我已經記不清了。我只記得他說了許多關於他的過去的話:他就
讀工業中學對他的影響,畢業之後所走的路之類。那是我第一次深深的感到,這個比
我年輕幾個月,看起來卻年輕好幾年的男子,原來並不僅僅是尊漂亮的雕像。他是易
碎,也曾碎過。在高山的空間裏,我還記得他的聲音比「明曲晚唱」裏好聽得多。
旅程之中我還發現了他們一眾寵他的另一個原因。黃是個很懂得說故事的人,無論在
火車上,飯桌前,他們總堆著他,聽他說故事。而黃便會像個魔術師般,從他的帽子
裏掏出一個又一個的故事來,音樂的、電影的、文化圈的,彷彿說之不盡。那時他描
繪電影《BLOODSIMPLE》裏一部載著屍體的車子在田野間輾過, 留下兩道胎痕的映象
,至今我還清清楚楚的記得。
黃山之後,我們分別都跟既認識我亦認識他的朋友說,有空便要找他聊聊天,我們會
聊得很投契的,始終我們都沒有這樣做。倒是有一次,扭開收音機,主持人問黃耀明
他最深刻的旅遊經驗。他答:「是在杭州西湖,談得興起的時候我們四個朋友相約五
年後同一個地方重聚,看看彼此的轉變,那一幕最是難忘。」我沒有忘記,那時候他
就坐在我面前,身旁是個跟我同月同日生的女子,我還替他們拍了一張相片,是黑白
的,至今還藏在我家的抽屜裏。
至於劉以達,於我更是陌生。「呀!你們還未認識的,這是周耀輝,這是劉以達。」
給我們介紹的是黃耀明,那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其實我們是見過面的。好幾年前了
,那是《石頭記》推出之前,黃帶了幾個版本的歌詞來到商台,問問他的友好明不明
白,哪個版本較好。在這次熱烈的討論中,劉總是靜靜的坐著,沒有說上三句話。
如今再見他,還是一樣的靜,偶爾一句「這樣彈好像好聽一點」「好,再來過」,以外
便是不斷地演奏他的音樂,還有不斷地喝著可樂和抽煙。黑色的液體和白色的香煙是他
吸進去的氧,黑白的琴鍵是他呼出來的碳,而中間,是他那比以前更蒼白的臉。我好想
跟他記:「請保重身體。」
但他卻是生存在另一個世界的。劉的確給我那樣的感覺——彷彿《第三類接觸》裏的天
外來客,來到此間便給我們彈幾個音符,我們所能接觸的關於他們的也只不過是那幾個
音符。談起《天問》時,劉問我有沒有宗教信仰,答了之後我反問他。他沒有答我,只
是把那雙剛離開琴鍵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合什起來。
劉說起話來也許正因為他不多言。在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的那一個下午,他因為要
到銀行走一趟。快要踏離錄音室的時候,他突然像醒起了什麼似的問我:「你還未離開
吧?回頭再跟你談過。」像劉那樣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卻說上這樣的話,實在是叫我
驚訝的。不過後來想起來,卻覺得一點奇怪也沒有了,不是天外來客先把手伸出來的嗎?
跟黃耀明和劉以達合作是十分有趣的經驗,他倆本來就是十分有趣的人。合作了兩張大
碟之後,我現在最希望做的是給他們寫一篇訪問稿。在此之前,我想起了此時此刻我對
他們已有和僅有的印象。因此寫了這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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