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無間道Ⅲ》--野心的終極
南方都市報 2003/12/28
《無間道Ⅲ》--野心的終極
葉念琛
經過《無間道》的開創類型，《無間道Ⅱ》的鞏固類型，《無間道Ⅲ
終極無間》卻來了一次徹底的顛覆類型。
《無間道Ⅱ》其實是電影的前傳部分，故事上《終極無間》才是真正
延續《無間道》的。但縱使電影本身帶有續集的意味，偏偏編導卻刻意不
令創作囿於上集的囹圄，姿態和風格都是另創一片天地。而當中尤以劇本
構思上的求變決心最為明顯。
自從《無間道Ⅱ》為人垢病於創作上充滿別人影子，特別是在導演技
巧和演員表現上都大大蓋過了劇本的鋒芒之後，編劇麥兆輝和莊文強在《
終極無間》裏終於顯露出驚人的創意和魄力。他倆敢於在前兩集創下票房
佳績的情況下，卻把《終極無間》的故事以一個更複雜和抽離的角度向觀
眾闡述。電影破格地以兩個不同的時空平衡敘事，一是延續《無間道》的
情節發展，交代幸存的劉健明的最終下場，二是交代上集陳永仁死前的一
段日子，嘗試繼續發掘陳這個悲劇人物鮮為人知的內心世界。《終極無間
》的終極任務，不是在於開展情節，旨在以多一部電影的篇幅去描繪劉健
明和陳永仁這兩個關鍵主角的宿命人生。
《終極無間》是香港電影罕有的心理劇，將兩位主角對善與惡的人生
抉擇都作了一次去蕪存菁的描繪。所以，這一集陳慧琳飾演的心理醫生一
角便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她一方面跟陳永仁發展出一段似有還無的戀情
，為陳人生最後歲月增添了一點浪漫的眷戀，另外，她同時亦扮演了一個
最直接的旁觀者角色，深入地觀察了劉健明這個魔鬼到頭來對一生抉擇的
愧疚。電影花了不少篇幅去交代劉希望改過自新，但終是徒勞的無奈和憤
憤不平。港產電影很少將一個反派角色的心理狀態抽絲剝繭般向觀眾呈現
出來。上一次是查傳誼導演，鍾繼昌編劇的《旺角?查Fit人》。但後者裏
既對主角"叻君"（其實是影射《古惑仔》裏的大反派靚坤）作惡多端的行
為合理化，他對人性的失去信任源自被至親好友所出賣；另外電影更著眼
于對當年掀起熱潮的《古惑仔》電影做出反諷（當然後來同樣班底炮製的
《去吧！?查Ｆｉｔ人兵團》便玩得更徹底和成功）。《旺角?查Ｆｉｔ人
》的缺憾是憤世嫉俗卻欠了對人物的一點客觀。《終極無間》的成績更勝
一籌，是完整地通過三集的篇幅，把劉健明這個心術不正的人物的崛起和
滅亡的經過，透徹和立體地推展出來：他有利欲熏心的蒙敝，也有天良未
泯的掙扎。相比起陳永仁不斷被厄運捉弄而終致鬱鬱而終，劉健明的悲劇
在於他有一刻曾以為自己可以扭轉命運，可是真相卻是命運本身其實一直
不放過他，老是拿他來開玩笑，他最後幸存在世上，正好體驗了《無間道
》片末的一句佛經："受身無間者永遠不死，壽長乃無間地獄中之大劫。"
《終極無間》那複雜的敘事手法，悲觀的人物描寫和晦澀難明的結局
都在對一般觀眾的觀影經驗作出挑戰，故此電影的評論反應都是三集裏最
掀爭議的，而票房成績亦注定不能重復首集的賣座熱潮。但論野心和意圖
，《終極無間》卻是三集裏最強的，特別是麥兆輝和莊文強在片裏表現出
了不甘於從俗，打破規矩的銳氣有目共睹。作為電影的終極篇，二人敢於
先破後立，而不是抱殘守缺，其志可嘉。
踏入２００４年，《無間道》時代光榮落幕，期待麥莊二人首部合導
的作品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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