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終極無間的挑戰
成報 2003/12/20
終極無間的挑戰(上)
踏入二千年後的第三個年頭,《無間道》成為香港世紀初最賣座電影,
然後《無間道Ⅲ》,也許不能成為最賣座電影,但它的地位,毋庸置疑,
會是世紀初第一部最重要電影。
《終極無間》的成就,奠基在《無間道Ⅰ》的賣座奇舻,創作人有本錢
可以義無反顧地,不向市場妥協,全力以赴,不用拍一部超越上一集票房
的電影,而是拍一部超越自己的電影。
我由衷佩服編與導的組合,以無限野心拍一部反映回歸後六年、香港人
最備受考驗、人心紊亂時期的香港電影。
回應第二集,無間前傳寫到九七前,編劇以一個宏觀的角度寫大家族的
瓦解。
以最多的人,最闊的視野,最長的時間,上下兩代,黑白恩怨,突出了
友情、親情、家庭與義務的衝突,余文樂的弒父情意結,是環境、命運與
個人衝突。
「呢個世界唔應該係咁﹖」黃秋生的質疑,成為答案,黑社會和警察徽
章一樣,舊人倒下,新人上場,轉個字頭吧﹗
《無間道Ⅱ》已經寫出了史詩格局,《終極無間》如何下筆﹖山窮水盡
疑無路,第三集由宏觀跳入微觀,不寫外在世界,集中寫劉德華的心路歷
程,只寫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始於自救,然後分裂崩潰,全程挑戰觀眾,
在時間和心理上大捉迷藏。
車前倒後的講故事,結合主角內心世界混亂與茫然,罪孽深重,寫出人
與自己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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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無間的挑戰(下) 2003/12/21
無間前傳,寫一個時代。
「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壞的年代」。所以,有好多壞人,有好多好
人。命運使然,余文樂重入黑道,慘被玩弄。《終極無間》的劉德華要做
好人,從自己出發,不惜一切,洗刷過去。他重複上一集的錯誤,以做壞
人的方法去做好人,就如永劫回歸,墮入無間地獄。最後,他鑽入愈深,
墮入幻象,懲罰自己。
這種黑色結局,是香港電影前所未有,但是,偏偏又有機地結合了貫串
全片的心理醫生對病人的探索。
最巧妙梁朝偉與陳慧琳的親熱,可以是梁的妄想症,呼應覑劉德華的思
覺失調,由閉關調查黎明到撞車意外,醫院大堂出現了黃秋生和梁朝偉的
幻覺,再睡在心理椅催眠分析,自我分裂,不是兩個人身分倒置,我解讀
是劉德華追求自救的自我投射,精采之處,它寫出角色在走投無路的善良
願望。
電影的複雜的敘事與多向性的象徵,削弱了電影的娛樂性,但無損幕後
人勇於呼應時代的氣概。
劉德華反映了過渡五年,香港人的迷失,不肯承認過去錯誤,想做一個
好人,卻自圓其說,苦無出路,終於付出沉重代價。
劉德華的《大隻佬》寫東方佛家的輪迴罪孽,《終極無間》寫西方心理
贖罪自毀,不謀而合,他扮演了這個世紀香港人的時代角色,甚具歷史意
義,卻奠下了他成為香港最重要演員之一。
林超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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